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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不瞭解我會失去她。只有愛莉蒂似乎察覺到發生了什麼事,有時會過來坐在我身旁,身體緊挨著我,好像一隻小狗把自己埋進母親的長毛裡取暖。她用這種簡單的方式給我別人無法給予的安慰。

有一天我在後院晾衣服時,可妮莉亞走過來,遞給我一箇舊布娃娃。“這個娃娃我們現在不玩了,”她大聲宣佈,“連愛莉蒂也不玩了。你想把它送給你妹妹嗎?”她張大眼睛裝著天真無邪,然後我明白,她一定是偷聽到有人提及阿格妮絲病死的事。

“不了,謝謝。”我只能這麼說,這些字哽在我的喉嚨裡,幾乎出不了口。

她微微一笑,蹦跳著離開。

畫室依然空空蕩蕩,他還沒開始進行下一幅畫。他大部分的時間都不在家,不是在公會,就是去廣場另一頭米杰倫他母親的旅館那裡。我還是繼續打掃畫室,然而它變得像其他的工作一樣,只是一間要掃要拖的房間而已。

當我到肉市採買時,我發現自己難以正視小彼特的眼睛。他的關懷讓我痛苦,我應該回應他的好心,但我沒有,我應該受寵若驚,但我並不覺得,我不要他的殷勤。我變得比較喜歡向他父親買肉,他父親雖然愛開我玩笑,但除了要我稱讚他賣的肉之外,並不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一整個秋天我們都吃上好的肉。

到了星期天,我有時會去法蘭的工廠,竭力說服他陪我回家。他回去過兩次,讓父母稍微開心一陣子。一年之前他們身邊還有三個小孩,如今一個都不剩。當法蘭和我都在家的時候,他們會想起過去的美好時光。有一次母親甚至笑出聲來,但她很快地停住,搖搖頭說:“上帝懲罰我們,因為我們以為我們的好運是理所當然的,我們一定不能忘記這個教訓。”

回家變得不再輕鬆了。在隔離的那段時間裡,我有幾個星期天沒有回家,再度回去之後,家卻變成一個陌生的地方。我開始忘記母親把東西收在哪裡、火爐邊排列的瓷磚長什麼樣子、每天不同時間的陽光是如何照進屋子裡的。才幾個月,比起我自己家裡,我反而能更清晰地描述天主教區的房子。

尤其對法蘭,回家更是一件困難的事。在工廠裡辛苦地度過漫長的日夜後,他想要的是嬉鬧和開懷大笑,或者至少是好好睡一覺。我想我好言好語哄騙他回去,是希望能把我們家再結合起來,然而那是不可能的,自從父親出事後,我們家就再不一樣了。

。。

戴珍珠耳環的少女 24(1)

某個星期天,當我從父母那裡回來時,卡薩琳娜已經開始分娩了。我一踏進前門就聽見她的呻吟,我朝大廳裡窺探,裡面比平常暗得多——為了多給她一點隱私,下方窗戶的百葉窗全被拉下。瑪莉亞·辛與坦妮基還有一個產婆都在那裡,瑪莉亞·辛看到我,對我說:“去找女孩們,我趕她們去外面玩了。接下來不需要多久,你一個小時後再回來。”

我很高興可以離開,卡薩琳娜叫的聲音實在很大,在這種情況下聽她呻吟似乎不太好,而且我也知道她不會希望我在那裡。

我到女孩們最喜歡的地方找她們——我們旁邊拐角賣家畜的牲口市場。我看到她們的時候,她們正在打彈珠以及互相追逐,嬰兒約翰跌跌撞撞地跟在她們後面——他的腳步還不穩,半走半爬。這不是我們在星期天可以玩的那種遊戲,不過天主教徒顯然有不同的看法。

愛莉蒂玩累了,她過來和我坐在一起。“媽媽會不會很快生下寶寶?”她問。

“你外婆說她會,我們等一下就回去看他們。”

“爸爸會不會很高興?”

“我想一定會。”

“現在多了一個寶寶,他會不會畫快一點?”

我沒有回答,卡薩琳娜的話從一個小女孩嘴裡說出來,我不想再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