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面前向卡薩琳娜要鑰匙。
幸好,瑪莉亞·辛想必是預先考慮到這一點,她在耶穌受難室裡留了一個白色的細頸壺,壺上蓋著白錫蓋子,裡頭盛滿葡萄酒。我把壺放在托盤上,然後學她們一樣拉平頭巾、衣領及圍裙,才端著酒上樓到畫室。
我進門時,他們正圍繞著畫站立。“又是一幅珍寶,”凡路易文嘴裡說著,“你滿意嗎,親愛的?”他問他太太。
“當然。”她回答。光線透過窗戶映在她臉上,閃閃發亮,她看起來幾乎稱得上美麗。
牆邊的桌子是我和主人今天早上搬過來的,我才放下托盤,瑪莉亞·辛就過來了。“我來拿,”她悄聲道,“你走吧,快點,馬上。”
我在樓梯上,聽到凡路易文說,“那個大眼睛的女傭跑哪兒去了?已經走了?我還想仔細看看她。”
“喂,喂,她算什麼!”卡薩琳娜裝著開心的樣子大喊,“現在你想看的是這幅畫。”
我回到前門的長椅,在不願意跟我說話的坦妮基身旁坐下。我們一言不發地坐著,縫補袖口的花邊,傾聽從上方視窗漂流出來的聲音。
當他們再度下樓時,我溜到馬倫港的角落,倚著一面溫暖的磚牆靜靜地等待,直到他們離去。
過了一會兒,他們家裡派來一位男僕役,他走上通往畫室的樓梯。我沒有看到他離開,因為這時女孩們已經回來了,吵著要我生火讓她們烤蘋果。
第二天早晨,畫已經不在那裡了,我沒有機會看它最後一眼。
戴珍珠耳環的少女 22
一天早上我來到肉市的時候,聽見我前面的一個人說隔離已經解除了。我急忙趕到彼特的攤子,只見父親和兒子都在那裡,前面排了好幾個客人等著買肉。我不理他們,直接走到小彼特面前。“你能不能先招呼我?”我說,“我要回家一趟。三磅牛舌和三磅香腸就好。”
他停下手邊的事,正被他招呼的老太太發出憤怒的聲音,他不理她。“我猜要是我也一樣年輕,只要對你笑一笑,你也會什麼都依我。”當他把肉包好遞給我時,她大聲地嘲諷。
“她沒有笑。”彼特回答。他望了他父親一眼,然後遞給我一個較小的包裹。“給你家人。”他低聲說。
我甚至沒向他道謝——我抓過包裹,轉身就跑。
只有賊和小孩才用跑的。
我一路跑回家。
我父母並排坐在長椅上,頭低低地垂著。等我來到他們身邊後,我拿起父親的手,按在我被淚水浸溼的臉頰上。我在他們身旁坐下,什麼話都沒有說。
沒什麼好說了。
。。
戴珍珠耳環的少女 23
接下來有一段時間,所有的事都昏暗而麻木。過去曾有意義的事情——衣物的乾淨潔白、每日的外出採買、安靜的畫室——失去了重要性,儘管它們仍在那裡,但就像身體的傷口癒合之後,留在面板下的硬塊。
我妹妹死的時候正是夏末。那年的秋天特別多雨,我花了大部分的時間在屋裡架竿子晾衣服,然後把它們移向火爐邊,試著在衣服發黴前把它們烘乾,但又不至於烤焦。
當坦妮基與瑪莉亞·辛知道阿格妮絲的事後,她們對我溫和許多。坦妮基試著不要挑我毛病,但才沒過幾天,她很快又開始罵人和生悶氣,我只得反過來安撫她。瑪莉亞·辛雖然沒說什麼,但每當卡薩琳娜對我刻薄的時候,她會打斷她的女兒。
卡薩琳娜似乎完全不曉得我妹妹的事,或是她沒有表現出來。隨著她分娩的日子越來越近,她就如坦妮基之前預測的一樣,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床上,而把嬰兒約翰留給瑪提格照顧,他最近開始學走路,正好讓女孩們有得忙。
女孩們不知道我有一個妹妹,因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