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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欲雪

亡。

這又何其容易。

鬼市做的是陰陽兩界的生意,有所求,必須付出代價,鬼市之主亦是如此。

黃泉君的身體骨頭與血肉,都是他為啟動那個陣法所獻出的祭品。

姬無羨持默情開啟那扇空間之門進入夢淮川地界時,就是傀儡線能被斬斷之際。

“他已經開啟那道門了,他一定可以……做到……只有他……能阻止那個人……”黃泉君的嘴角亦有了血跡,笑容卻不再陰鬱。

寄心奴一邊點頭,一邊淚如雨下,她看見蕭挽銀眼中明亮的光,一如當年那個少年,在她面前提及蘭羨之時的神采。

當年因違背與王蛇訂立的契約,蕭挽銀惡咒噬身,肉軀被灼,千蠱噬心,他本該在那時就受盡苦楚死去,或者是在更早之前,死在唐氏的幽冥寒邪洞中。

因有著姬無羨的金丹,才留得命懸一線。

以黃泉君的身份活下來,身為棋子非他所願。

但他有足夠的實力,羽衣國太子需要他,沒有比他更合適的鬼市之主人選。

恩必償,仇必報,引導紛爭,黃泉君種種所為,皆是見不得光,少年時的赤子之心早已埋沒在那些算計與鮮血之中,連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黃泉君看了面前低頭啜泣的少女一眼,眸光柔和,吃力地抬起手,似乎想要輕輕觸碰她的頭髮,卻又放了下來。

眼皮越來越沉,他想起了那年紫霄學宮暮秋祭桃花樹下的場景,羨之,小羽毛,王渙,小芙……還有紗羅,大家都在,真好。

又想起父親教他彈奏飛焰長琴時,母親在旁邊笑容溫和看著,窗外橫過一支新開的白玉蘭,不遠處桌上的一碗蓮子湯氤氳的熱氣,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還是幸運的,能在臨死前,憶起那些早已塵封在記憶深處的溫暖過往。

心口的部位的疼痛已經消失,他能感受到身體正在從內部崩解。

終於可以安息了嗎?

“生死去留……棚頭傀儡……一線……斷時,落落……磊磊。”黃泉君嘴角揚起一個淡然的笑,清朗的容顏神色平靜。

“挽銀……”寄心奴已哭得說不出話來,面前的人依舊撐著劍並未倒下,卻已了無聲息。

狂風拂過黃泉君的青衫墨髮,整個人都散發著溫暖的銀色光芒。

他的身體正在消逝。

兜兜轉轉,執念也好餘恨也罷,在此生命終途,皆隨黃沙漫漫,消逝於獵獵北風中。

少女仰起頭,顫著手輕輕撫過對方蒼白清俊的面容,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指尖的星光乍盛,眼前已是空茫一片。

迸散的光芒如同流星拖著星軌,在她身邊輕輕繞了一圈,最終消失無蹤。

曠野的風在少女耳邊呼嘯,遠處血蟻撞擊城牆引發的地動山搖,而她什麼也感覺不到,周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了。

她的心如同被無數利刃瘋狂地攪動著,劇烈的痛劇烈的疼讓她整個靈魂都變得麻木。

少女跪在砂石地上,整個人委頓憔悴不已,良久,才取下腰間墜著的南冥鮫珠,顫著手系的在枚玉佩上,輕聲道:“還君明珠,生死不離。”

對不起,我又要違揹你的意願了。

黃泉路上彼岸花,寄心奴註定是要跟黃泉君相生相伴,同生共死的。

“又斷了一根,”夢淮川桃花樹下戰鬥正烈,流光劍劍流光,兩道絕世身影在此世外境地殺出一道道冷豔交鋒,石桌上小木偶指尖的傀儡線又消失了一根,其中一人語氣悠然道,“黃泉君,不差,不愧是吾選中的人。”

“你已經到連被背叛都無所謂的境界了嗎?”浮夢生一劍刺出,寒霜相覆的劍身攜磅礴氣勁而去。

對手被逼退兩步,語氣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