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了桃花香,心情倒是十分愉悅,她這副軀殼能夠完好無損,還能再次醒來,靈力充沛,肯定是因為太子殿下還活著。
主人他果然還是,最初那個心懷仁慈與溫柔的殿下啊!
現在的修界看起來一派祥和安寧,那麼羽衣國呢?
只有親自回去尋找答案了。
她知道崑崙山永歲裡的入口,但願故國不會將她這位遺留在凡世的國民拒之門外。
茜衣女子展開桃花扇輕輕一揮,平地清風徐徐,人已不見蹤影。
焰摩市郊,有位身著芙蓉裙的女子倚著白梅樹席地而坐,一手拿著本子,一手托腮,衣上已有不少落花,似乎在沉思什麼,鴉羽般的墨髮間,簪了支芙蓉釵並孔雀羽毛筆,清風拂過,孔雀羽輕顫了下。
東宮芙還記得那天的一切。
望不見邊的潔白的花海中,清風拂過,花海漾開此起彼伏的波浪,四周都被蒙上了一層灰白的色彩,如同時空都被靜止,停在空中的花瓣,靜止的花海,她亦如同石像無法動彈。
直到虛空傳來的一聲’嘀嗒’水滴滴落的聲音,接著天空淅淅瀝瀝下起雨來,一切才開始重新鮮活,真實的色彩蔓延開去。
然而落涯風化作清風離去那一刻,是父親離世後壓斷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她恍惚覺得天是真的已經崩塌了,暈倒在那片雛菊花海中,被東宮神鶴尋到帶回蜀山。
頹然、沮喪與痛苦的心緒反覆發作,如同利刃剜心。
整整持續了兩年,醫者不能自醫,東宮神鶴請遍名醫,也都沒用。
她想死,可落涯風讓她好好活下去。
活下去,好好活下去,她辭別東宮神鶴,開始一邊雲□□醫,一邊以拒霜客為名著書,心情得以紓解許多。
她常用的那支羽毛筆,正是落涯風留下的那根孔雀羽製成。
此時又有清風拂過,白梅紛紛揚揚,落了她一衣。
“風,是你嗎?”她輕輕笑了下,喃喃自語道:“肯定是你。”
不遠處白塔的塔鈴清音悠揚傳來,她取下發間羽毛筆,提筆行雲,開始書寫新的故事。
這一次,就以蜀山為故事的開場吧!
崑崙山永歲裡此時已是暮色將近,瑰麗的晚霞染上晴空,千峰萬壑籠罩在橘色暖光中,繚繞的雲霧繾綣迴環,遠離塵世之境,羽衣國華麗壯闊的城廓鋪陳其間。
復甦的桫欏王樹蔥蔥郁郁,樹下有張桐木古琴,身著雲白底海水紋錦衣的青年,銀冠束起的銀色的長髮如同染了星光的顏色,沿著肩膀傾瀉而下,容顏美麗如同銀雪牡丹,姿態高貴如同洛水之神,正是羽衣國的太子殿下。
微風拂動太子的衣袍,薄霧繚繞,衣上的海水雲氣紋亦在翻湧,整個人如同籠罩在一片煙雨中。
太子沒有奏琴,而是手拿刻刀,另一隻手上,巴掌大小的人形木偶正在成型。
樹下還有另外兩個一模一樣的姬無羨偶人,倚著神木,乖巧安靜。
沒有靈魂的空殼,自然是乖巧安靜的。
一如尚未醒來的姬無羨。
有隻青鸞與黃鸝比翼飛來,各自銜著一縷白色的,已被淨化的羽衣國族民魂魄。
太子起身,站到一旁。
兩隻鳥兒繞著神木飛了三圈,鬆開鳥喙。
魂魄沒入神木,將來會由神木孕育出新的生命。
“多謝二位御魂使。”太子輕聲道。
兩隻鳥兒點點頭,飛到神木枝頭,各自為對方梳理起羽毛。
“浮夢生,這就是你的成全嗎?”太子抬手,覆上自己的心臟位置。
清風徐徐拂過,枝葉颯颯作響,無人回答,卻有了答案。
浮夢生自戕,並非是退縮,而是為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