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王渙接過披風,默默繫好繫繩,面上波瀾不驚,耳根卻微微有些泛紅。。
最近仙門百家聯名,想要擁戴琅琊王氏宗主季凌君為仙皇,聯名信送到琅琊王氏卻如同石沉大海,未得到任何回覆。
然而呼聲卻越來越高,他只覺得過於吵鬧。
謝霓羽收了傘,將手中的雲綺桔梗花放在墓碑前,翻手召出梵音,撥子挑弦,琵琶聲響,冷冷切切如同玉珠撞冰盤,清音清心,縈縈繞繞,正是一曲《禮魂。
王渙亦抽出朱雀劍,踏曲舞劍,矯如驂龍,劍光流轉,琵琶與劍如同雙生,配合地十分默契。
一曲畢,眉間略帶輕愁的紫衣女子,清麗容顏終於舒展許多。
雪也已經小了許多,零星霰落。
“到了慕姐姐這裡,大雪都變得溫柔起來。”謝霓羽抱著琵琶,輕聲道。
“風也溫柔。”
“是啊,就像慕姐姐生前一樣。”謝霓羽閉上眼睛,微笑道。
皓羽一定是想起學宮過往了,那時義姐,還有他們,都在,然而如今,姬無羨音訊全無,焰摩市也徒留蕭挽銀的衣冠冢。
王渙想替面前的人拂去落在衣上發稍的薄雪,卻聞雲端響起一聲長嘯,麻羽白頸翎隼鳥穿雲破風而來,落在他肩上,取下鳥爪上的小牛皮紙卷展開。
“陰陽驛傳來的訊息?”
“是,他們監測到,崑崙山地氣有變。”
“原因可有查明?”謝霓羽略微憂心。
“尚未,我會親自去。”
“我與你一道。”謝霓羽收回琵琶。
“如果跟羽衣國有關,我們或許能見到故人。”
謝霓羽怔了怔,當初那場末日之災只有發動它的人有能力終止,在絕對強大的力量面前,他們這些人都毫無還手餘地。
只有一個人能阻止擁有近神之力的羽衣國太子。
她一直都覺得姬無羨沒有身亡,只是回到了羽衣國。
若他還活著,三年來又為何音訊全無,他是不是遺忘了這個修界,遺忘了這個修界的故人們?
明知道姬無羨長久以來追尋的,都是那位太子殿下,好友得償所願,她應該高興才對。
但還是會牽掛。
“雪停了,我們下山吧!”謝霓羽怔平靜下來,輕聲道,“路過河洛時,先去看挽銀。”
“好。”王渙亦不再多言,拾起地上的紅傘,與謝霓羽同行,往雲煙浩渺的山道而去。
焰摩市如今如今由王謝兩家共管,褪去從前的鬼氣森森,已恢復河洛昔日繁華,亦延續了黃泉君曾定下的規矩,妖魔鬼怪在此城皆享有與凡人修士一樣的城籍,賞罰皆是按同等律令,因此在這裡,經常能看到在空中游動的金鱗錦鯉,路邊擺攤表演牽絲傀儡戲的幾隻紅狐狸,還有在胭脂鋪出來的年輕美麗少女轉眼變成彩色的鳥兒拍拍翅膀飛走的場景。
本地居民見怪不怪,外來遊客倒是十分驚奇。
現下主城街道兩邊開了白梅,清香如同佳釀般醇越地瀰漫開去,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個齊劉海偏馬尾的女子手執桃花扇,獨自一人輕車熟路沿著長街小巷前行,穿過摩肩接踵的妖怪與人類,來到一個脂粉鋪前。
“巫姑娘好久沒來了。”老闆笑眯眯道,“準備出遠門?照舊桃花香?”
巫寺月揹著個小包袱,聘婷立在雪地中,衣衫飄搖如同二月裡芳華正盛的豆蔻,含笑道:“是啊,謝謝老闆。”
焰摩市一役後,她身上的凡人魂魄四散逃逸,慕琴音的那縷芳魂亦進入輪迴,她陷入沉睡,被琅琊王氏收留,安置在焰摩市一處民居。
大概是念在她這副陶土身軀替慕琴音養過一段時間的魂?
巫寺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