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對方出手,尤其在遊衛瑄被刺,和鐵慈出現那一刻。
但對方一直不動,反而讓他有些緊張,怕危機忽如其來,在場敵人太多,自己護不住鐵慈。
此刻看對方終於肯下來,反而有種塵埃落定的輕鬆。
小影向前走了幾步,看著遊衛瑄的腹部,憤怒地尖聲道:“為什麼不讓我出手!”
先前遊衛瑄大叫不要,是對她說的。
遊衛瑄只向她伸手,指尖殷紅,猶在滴血,小影冷冷地看著她,最終還是扶住了她。
對面,遊筠似乎並不在意小影的忽然出現,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從地上拈起那根沾血的鋼針,指尖撥弄了幾下,鋼針忽然一節節地縮了進去,最後只剩下短短的半根手指長的一截。
連他的大肚皮都戳不破。
然後他從衣袍裡掏出一個已經癟了的血袋,隨手扔了。
這是跑江湖常用的障眼法,他也用得精熟。
遊衛瑄的眼眸又慢慢轉向慕容翊。
慕容翊衣袍上破了一個洞,洞裡露出點青紫色的光,他慢慢地攤開手掌,掌心鮮血淋漓。
原來那刀沒能插進去,原來血是來自於掌心。
遊衛瑄露出了點放鬆的笑意。
倒是小影不可思議地瞪著慕容翊,她自己的藥她自己清楚,可以說是見血封喉,就算沒被傷到要害,可這掌心受傷是實打實的,這都能沒事?
她卻不曉得慕容翊之前中過一場毒,雖然險些要了命,但在魃族呆了那段時間,以毒攻毒,體質改變,現在絕大部分的毒藥對他都沒有預定的效果了。
遊衛瑄對這個結果並無不滿。
眼前的這個男人,她傾心過,示好過,試探過,在他面前的短短時光,始終希望能做最好的自己,然後最後一霎這個執念最深的願望也破滅了。
她想和他說,她本沒有這麼卑劣的,都是迫不得已,她只是想借鐵慈的力和勢殺了遊氏父子,之後只要朝廷不逼迫太過,她想過做個傀儡燕南王,她最初想要的,真的只是不受逼迫,安定生活,和開了智的弟弟一起,安然終老。
她在圍牆外小影出手之前,並沒有想過要他和鐵慈的命。
然而春娃落了下去,那一刻她無能為力,忽然生恨,殺機忽生。
從小到大,想得到的總是那麼難。
同樣是女子,鐵慈就比她容易。
憑什麼?
那些經年壓抑的憤懣和恨意,在這一刻找到了出口,化為腰間的短刀,刺向了恩人和她所愛的人,從此停留在染血的黑暗裡,無鞘不回。
然而這些,都沒有說的必要了。
她轉過眼,遊衛瑆還蹲在地上,死都不肯抬頭。
那刀落在她的血泊裡,輕輕晃盪,血泊上映著遊衛瑆的臉,閉著眼睛,不聽不看。
他再次關上心門,想離這個世界遠一點,再遠一點。
一隻手忽然垂了下去,輕輕撿起了刀,刀尖粘起長長一絲血液,被風一吹,散了。
鐵慈看見遊衛瑄撿起了刀,而遊衛瑆就在她面前,下意識向前走了一步,被慕容翊按住了肩。
遊衛瑄感覺到了她的動靜,抬起眼,露出一個有點模糊的笑容。
刀尖一反,向內,對著咽喉,一壓。
鮮血噴濺。
只濺了一點便止住,畢竟她也沒有多少血可以流了。
在眾人震驚的目視下,遊衛瑄拍了拍遊衛瑆的頭。
遊衛瑆下意識抬起頭。
遊衛瑄的手還停留在咽喉上,那裡豁開了一個不大的口子,她用含糊的聲音對弟弟道:“姐姐做了錯事,羞愧自盡了,與你無關。”
“我有錯,我自盡,與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