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獎品。”倪喃低下頭。
一陣沉默。
第3章(2)
一隻手突然輕輕按住了她的頭,她還來不及吃驚,邵志衡那特有的,低沉中微微帶些啞的嗓音已溫柔地在她耳邊響起,蠱惑著她被陰霾佔據的心,“上帝祝福你,聰明的姑娘,今夜,好夢將與你同眠。”
倪喃心中一緊,從沒有人注意過她的心情,關心過她的睡眠。
而他……
他原本是那樣無可捉摸的個性哪。
那麼,這算是獎品還是關心?
她心中懷疑,不肯盡信,但,奇怪的是,一個晚上跟他鬥氣,惱他怨他,這會兒反倒有種好舒暢的感覺,像心底的門敞開了,種種自閉、虛偽、憂傷的情緒一下子離她好遠好遠,想哭的時候就哭,想怨的時候就怨,就算不痛快,心裡有所祈求,也不需要辛苦地編織清高自傲的面具。
這感覺,好輕鬆,好愉悅。
並且,她甚至覺得,今晚,她真的可以做個好夢了呢。
一股暖流,傳到心裡,倪喃笑了出來。
推開車門,徑自下車,走進大門內,她有種頭重腳輕的昏眩感,這是酒精的後遺症,還是,今晚卸去心防的副作用?
而邵志衡在車裡,望著她的背影的目光,戀戀的,又帶一絲複雜的痕跡,像是無可奈何。
她忘了,她果然已忘記。
他們之間的緣分,遠比那次雨中偶遇要早許多、許多年……
十六歲,精力過剩的年齡,眼裡揉不下沙子的年齡。
或許,是一句話,一個動作,又或許,只因對方的一個眼神,看不慣了,或者是存心挑釁;又或者,是友人的一個邀約;更或者,只是赴一場熱鬧,打發一段無聊的時光,什麼也不為,什麼原因都說不上。
如此,便可以來一場單挑,或者,群毆。
那時候,邵志衡整個的生活重心,就是打架。架打得出色,夠義氣,或者夠狠,那人身邊便總可以吸引一些追隨者。
然後,一傳十,十傳百,這樣發展下去,儼然已成小小幫派。
沒有什麼規章制度,大家在一起,原本也不過是幫弱小者出出頭,偶爾去飈飈車,給老師們製造一點小麻煩,和一般叛逆的學生沒有什麼兩樣。
真正的轉折是因為他,那個叫做楊明的富家子。
他若是光明正大地追求小麥,原本也沒有什麼。可他不該因小麥叛逆,就斷定她隨便。在學校禮堂的講臺上,求愛不成,公然索吻。
當時,邵志衡二話不說,跳上講臺,揮了他一拳。
就是那一拳,讓他在三日之後,遭遇社團圍堵,第一次見識到了真正的械鬥,並且,第一次嚐到了被毆的滋味。
當砍刀、木棍、水管、車鏈都可以成為武器的時候,除了把對方擊倒之外,根本防不勝防。
那一戰,幾乎去掉邵志衡半條命,卻也使他一戰成名。
當然,這已是後話。
當時的他,從重重包圍下打殺出來,又累又餓,慌不擇路,狼狽得像一隻喪家犬。或許是因為老馬識途,或者是實在沒有了力氣。當他倒地之時,才赫然發現自己身邊居然開滿了紫鳶花。
居然會來到這裡!在已然忘掉的一個多月之後,在如此狼狽的情況之下。
連邵志衡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了。
然而,他再沒有力氣離開這裡。
那麼就這樣吧,靜靜地躺在這裡,等著被人發現,或者就此死去。
身上的血,汩汩地往外流,淌進開滿紫鳶花的泥地裡。夕陽,在天邊拉開絢麗的雲彩。那一刻,他居然開始想念起那熟悉的旋律。
單調、熟練的旋律。
他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