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母親。她站在屋門,目不轉睛地盯著父親手中的褐色皮鞭,他揚手一揮,皮鞭落入母親的身體。那是她有史以來聽過母親最為悲慘的聲音,夾雜著痛苦和無盡的絕望。
自此,紀小蓓突然覺得這個世界並沒有意想中的那麼美好。所有的人都戴著虛偽的面容生存,父親也是,母親也是。連自己也是。
六歲那年。母親再次被打。父親將洗臉盆狠狠地朝母親砸去。母親躲閃不及,右膝蓋砸出了一個血坑。鮮血嘩啦啦地靜靜流淌,染滿了母親深綠的長褲。
七歲那年,母親差點死在父親的手上。父親醉酒,持著空瓶張牙舞爪。酒瓶破碎時,劃傷了母親的手腕。血液宛若鮮紅的長龍,盤繞在母親的手臂上。
八歲那年。父親刻意沒有關掉煤氣罐,任煤氣充斥整個屋子。如果不是她恰好回家,母親定會從這個世界消失。
九歲那年。父親用紅領巾捆住母親的喉嚨。要不是紅領巾質量不好,用力過猛扯斷的話,興許母親還不能躲過這個劫。
十歲那年,家裡陸續出現陌生女人。而後持續至今,母親竟把她帶到一個名為寰櫻的女人面前,讓她叫她“媽媽”。
這些不堪的回想,幾近令紀小蓓瘋狂。冬子看出了她的不安,揚頭罵道,“看什麼看!又不是沒看過!”冬子的這聲怒吼,成功地使鄰里鄰居很快散了開。自冬子成為逆巷混混的老大後,逆巷裡的人看到他時,幾乎都會不由自主地繞道行走。
Chapter。04 埋葬星塵的孤獨(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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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紀小蓓說起這事時,冬子不好意思地揉弄著自己爆炸式的髮型,“小蓓,你就別拿這事逗我了。其實我是一個很溫柔很溫柔的男生呢!”
也許紀小蓓心裡明白,無論冬子怎麼改變,他那顆乾淨的心,是永遠也不會改變。有時紀小蓓真希望冬子恢復最初的模樣,跟著她一起揹包上學,再一起回到逆巷。但是每每談到這個話題,冬子就語無倫次地含糊應答。
難道一切都無法再回到最初的時光嗎?
像是多年沉睡在積木灰塵裡的飛蟲,呼啦啦地甦醒過來,重見刺目的陽光。曬去一身腐朽的痕跡,味道真是令人作嘔。
她陪著母親走進屋門,迎面撲鼻的是令人作嘔的味道。
嗆鼻的煙味還未散去,停留在昏暗的屋子,像是海市蜃樓邊瀰漫的濃色白霧,浮在黑色的空氣中。屋裡的傢俱凌亂地躺在地面,在她看來,像是一堆毫無生機的死屍,對,就是死屍。她的第一感覺既是如此。抬起頭,將瞳眸浸染的憂傷狠狠地逼進體內。
“媽,那個人已經走了。”她的聲音很冷。
母親沉默。冬子和井澤也不敢說話。
她小心地避開東倒西歪的桌椅,將手中一籃子的水果提進廚房。那是怎樣的一個場景,她有瞬間的瞠目結舌。
被碾碎的鍋碗;被褐色磚頭敲褶的盆子;
生鏽的菜刀明目張膽地擱在廚房門上空,若是輕輕地一推,結果便是頭破血流。慶幸紀小蓓還未推開廚房的門,身後便有人一把拉開她,使得她避開這個危險。
“紀小蓓,小心!”井澤把她拉進懷裡。
———撕拉的聲音。響徹耳膜。
“井澤,有沒有事?”
“沒事的。”
“真的?”
“嗯。”他發出一聲輕輕的悶哼聲。
“井澤。”她摸黑終於摁到了電燈開關。
唰———
刺目的燈光突然傾蓋整個屋子。井澤蒼白的臉頰滲著細細密密的汗珠,“紀小蓓,我真的沒事。”他放開他,後背火辣的感覺刺激著他的神經。
“什麼叫沒事?!”她不禁慍怒,抽出早已潤溼的雙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