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是一大片觸目驚心的鮮紅。
“紀小蓓,先去看你的媽媽吧,她好像有些反常。”
“可是你受傷了。”
“哈哈,這點傷算什麼,我不是說過會保護你的嗎?瞧你,都快忘記了呢!”
紀小蓓抽了抽鼻子,撿起落在地面的帕子。打溼。擰乾。再小心翼翼地拉開井澤被菜刀劃破的衣衫。傷口大約有一指長,好在劃得不深,但她的內心卻被這淋漓鮮血刺得麻木不仁,像是頃刻間身浸寒冰裡,冷得徹骨。
“不要緊吧?”她很是擔心。
“嗯,不要緊。你先出去看一下你的媽媽。”
“好。等我。”
母親的反應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宛若一尊石化的塑像,僵硬地站在屋前,目不轉睛地看著南巷的出口。川流不息的車輛。來來往往的陌生行人。終不是母親內心期待的身影。
她很是想不明白。為什麼父親如此玩弄母親的感情,她還一如既往深深地戀著他。在紀小蓓看來,自五歲那天起,父親一向偉大的形象頓時落空,變得與街頭乞丐同等的級別,是渣滓。黑不溜秋的渣滓。不再幹淨。但是在她恨父親的同時,母親卻一笑而過,甚至從未提及。
冬子伴在母親的身邊,陪著她望著深邃的南巷。不同的人,都各懷心思望著不一樣的風景。
那一刻,好希望這個世界失去一個人的存在。她在心房的牆板上,狠狠地加深了“父親”二字的力度。刻得很深。快要融進了純白的骨子。
Chapter。05 埋葬星塵的孤獨(5)
'11'
父親與寰櫻私奔的訊息,很快遍及整個逆巷。有人說是母親的不貞,才使得父親這麼好的一個男人甘願狠心離去,這怪不得父親,要怪就怪母親這個不潔的女人。
只有紀小蓓知道。所有的事情並非如此。冬子和井澤是站在她這邊的立場,所以不管逆巷的人們怎麼說怎麼看,他們都保持著自己的意見,反駁亦或是沉默。
都是一群瘋子。被晦氣染上眉頭的瘋子。
他們都是一群沒心沒肺的瘋子。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逆巷裡的人們。
很快,這條芝麻大小的事情被傳揚在外。一傳十,十傳百……於是,某個不出名的報刊藉此刊登了這條訊息,極其誇大地說是母親為情自殺,丈夫迫於無奈才重走愛情。
這簡直是極其荒謬地笑話!世界的黑白顛覆。完全沒有邏輯性。
她快崩潰了。那些報刊裡的編輯們全是吃軟飯的嗎?!
“小蓓,快去上學,你已經請假有好幾天了。”母親對那些事完全旁若無聞。
“媽———!”她不甘地看著母親,“憑什麼讓他們這樣說你,其實根本就不是這麼一回事。”
“小蓓,聽媽的話,先去上學,什麼都不要想。”母親將書包挎在她的肩上,似是懇求,又似是命令。
倘若這樣的一天,父親沒有迎娶母親,紀小蓓這個被人喚做“髒東西”的孩子,是不是將不會存在?十歲時聽井澤說,我們所居住的逆巷是一個有故事的地方,像是一本厚重的積滿了塵埃的書,永遠也翻不完讀不懂。逆巷裡的女生一旦到了十八歲,都將有一個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選擇新郎,嫁他為妻。
以至於井澤時不時地開玩笑說,紀小蓓,要不以後等你十八歲的時候,我給你做嫁衣,你再嫁給我。
在她相信這種單純的愛情時,父親對母親造下的種種痛苦,使她不再選擇去喜歡一個人。愛情這個縹緲的東西,來得容易,去得也快。如同母親的愛,輾轉即逝,消失得無影無蹤。父親跟著寰櫻離開逆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