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冷清。因為這個世界在他眼裡也是寂寞的。
冬子緩過神來,卻見紀小蓓緊盯著自己,天台上的白色床單隨風嘩啦啦地飄揚著。風有些大。紀小蓓的頭髮越來越加凌亂。他笑著伸出手,指尖宛若木梳般替她整理好髮絲。
“冬子,如果有一天,我從這個地方掉落下去,有誰會救我?”她指著十七層醫院的樓底說。
“為什麼問這個問題,我不允許你這樣想!”冬子的語氣顯得有些生氣。
“我說的是如果。”
“沒有如果!”
“萬一真的有這麼一天呢?”
“也沒有萬一!”
“冬子!”紀小蓓認真地盯著他的眼睛。“我現在跳下去,你會救我嗎?”
“不會。”冬子說。“如果你跳了,我不會救你,我只會隨後陪你一起跳下去。”
“你瘋了。”紀小蓓不再看他,仰起頭用指尖勾勒出飛機劃過留下一字線的雲霧。
“紀小蓓,你聽著,我冬子即便瘋,也會瘋的徹底,瘋的撕心烈狂。不會因為半點不甘的事情,就想這麼多傷害自己的事!”冬子狠狠地將唇間燃盡的菸頭,扔在水泥地板上。菸頭在地面跳躍了番,停止不動。
於是,整個世界突然安靜了下來。
不說話,不能動。我們都是木頭人。
'9'
和冬子漫步回到病房,門大敞開,紀小蓓以為又是父親和寰櫻回來了。在看清來人時,她倒抽了口氣。是井澤,東巷“十年”裁縫店老闆的兒子。其實要說紀小蓓和井澤之間的關係,倒是真正的青梅竹馬。井澤是一個安靜的男生,比紀小蓓大幾個月,擅長設計服裝。紀小蓓身上穿著的衣服,往往都是在他那裡買的。很便宜,價格與商場裡的標籤簡直稱得上天囊之別。
冬子認得井澤,因為“十年”裁縫店在逆巷算是很出名的。年紀輕輕就揣著一身好手藝,冬子也因此常被父親教導。可是他不聽,甚至有些厭惡井澤。所以當冬子看到井澤的時候,心裡蓄滿的溫暖瞬間溢了出來,逐漸變成一片冰涼。
“這孩子,我說沒事了他就是不相信,還專程出去買了一籃水果回來。”紀小蓓的母親用力地扯出一絲笑容。
“媽,人家井澤還不是擔心你呀!”紀小蓓跟著假笑起來。“剛聽醫生說你今天就可以出院了,應該沒什麼事情。”
“出院嗎?”母親小聲地嘀咕著,但這無助的語氣還是被她抓住。
“媽,我們可不可以搬出逆巷,遠離那個人。”
“小蓓,媽再重申一遍,回家後你就收拾東西,跟著你爸離開這裡,去過一個嶄新的生活。”
“沒這個必要。”紀小蓓垂下眼簾,不再作聲。
井澤此次前來還是有一定的作用,兩個男生各站在母親的左右側,小心翼翼地扶著她走出醫院。紀小蓓提著井澤剛送來的水果,在來往行人退避的目光下,堅挺地從南巷口子走進逆巷。
“聽說就是那個女人被男人拋棄了!”
“嘖嘖,又是一個不要臉的女人!”
“啊,怎麼又鬧離婚,那女人也太沒有魅力了吧!”
……
逆巷的四周,聚集著鄰里鄰居。那些你一言我一句全是圍繞著母親尖酸刻薄的話語,聽在紀小蓓的心頭,硬生生地備受傷害。
在紀小蓓的記憶裡,母親是十九歲生下了她。在逆巷一貫的習俗,女生十八歲便結婚生子。
所以,母親多年來承受的壓力和痛苦並不只有這些。所以,紀小蓓寧願他們謾罵的人是自己,也不願是這個生她養她的女子。
紀小蓓回憶起母親這些年曾遭受過的痛苦,有誰知道,這些痛是多麼的刻骨銘心。在她五歲那年,父親當面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