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正熱播,趙雅芝飾演的白素貞給了我極深的印象。所以我一直在主觀上認為,年輕的彩秀應該就是劇中的趙雅芝。
砍柴人那時候已經很老了,他回憶起年輕的彩秀時,眼光熠熠生輝,他的黑濃眉毛一挑一挑,街坊們彷彿在他的講述裡親歷了一次時光倒流,目睹了彩秀老人年輕時的美貌。在我們臨水街,他是最後一個砍柴人了。那時候已經很少有人燒柴火,許多人家裡購置了煤爐,有了煤爐就需要煤。我想,挑煤的老人大概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吧。就像亂世成就了英雄,工業革命催生了蒸汽機一樣,順著臨水街的歷史潮流,挑煤老人應運而生。
看樣子,砍柴人和挑煤老人之間,似乎隔著一條無法跨越的軌道。有人買煤,勢必就會影響到砍柴人的生意,儘管那時候,幾乎沒有人會去買砍柴人砍來的柴。幾十年如一日,砍柴人固守著靠山吃山的傳統,不肯善罷甘休。我不知道是不是砍柴人故意捏造的事實。原本只是千絲萬縷瓜葛的兩個人,如今,彩秀老人的死讓他們有了直接的關聯。
派出所的警察展開了調查,山上封了路,彩秀老人居住的房子被圍了起來。彩秀老人四十歲的時候才生下一個女兒,那時候她的女兒已經在我們鎮上的高中就讀了。我見過這個長我好幾歲的姑娘。從山上到鎮中學需要經過我們的臨水街,我時常看到她她騎著一輛淡藍色的腳踏車穿街而過,灑下一串風鈴般的笑聲,她遺傳了母親的美貌。她在學校聽到母親去世的訊息,悲傷得無法控制,一度暈倒,被同學背到校醫務室。我猜想她哭泣的樣子,一定像是古詩裡面描寫的那樣,“梨花一枝帶春雨”。
砍柴人被叫到派出所錄口供。我沒有到過派出所,但我聽別人說,砍柴人被審訊的時候,他眼裡充滿了惶恐。派出所的審訊室燈光幽暗,四面牆壁在潮溼的天氣裡看起來髒兮兮的。砍柴人那段時間被彩秀老人的死攪得憂心忡忡,他一想起曾經和他對坐,喝茶聊天的大活人一夜之間就奔赴了陰曹地府,心裡發慌。他的一雙紅腫的眼睛腫得像荔枝一般。道聽途說的訊息。竟也會讓我身臨其境。
警察遞給他一杯熱水,喝了一口水之後。他才哆哆嗦嗦地說,彩秀死了。
在幽暗的燈光下,砍柴人的喉結一上一下。
我們知道她死了,我們從屍體上看到,她是被人從背後用柴刀砍死的。你知道是誰嗎?
警察循循善誘,想從砍柴人的口中套出更多的線索。
我不知道,我只聽見她尖叫了一聲。
叫了一聲?
嗯,那晚我揹著一捆柴正要下山,突然就聽到她喊了一個人的名字。
你知道那個人是誰麼?
是村頭挑煤的老頭。
你確定就是他。
砍柴人點了點頭,沒錯,他的名字是叫陳福生吧?
……
這是我零零碎碎從別人口中聽來的,關於那晚審訊室內的對話。這樣的對話像往後我從偵探電影以及無數的警匪片裡看到的情節一樣大同小異。可能因為它就發生在我的身邊,距離如此近,近得讓我毛骨悚然。我變得更加膽小怕事,每天像是老鼠一樣神經兮兮。我閉上眼睛就會看到滿身的鮮血,氤氳開來的鮮血像是雨季裡,滿地糜爛的紫荊花。
彩秀老人死了,原本平靜的臨水街變得聒噪不安。茶餘飯後。大家開口閉口都是這件無頭公案。
我問母親,我們這裡有沒有包青天呢?那段時間,電視上播放的不是包青天就是白蛇傳。我每天吃完晚飯都準時搬一把凳子守在我家那臺熊貓黑白電視前。我於是天真地以為,在我們鎮上,一定有包青天那樣明察秋毫的人存在。只要有他的存在,那麼這個案子就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把這個希望寄託在了派出所的警察身上,我的希望正是大多數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