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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出奏章中的求情之意,素盈柔聲道:“這事並不難辦,不用操心。幸好有你一直照顧三哥,辛苦了。”她迅速理清心裡的疑惑,接連問道:“我自忖東宮領軍經驗並不豐富,並不及龍驤將軍。為何他能一路得勝?是東宮妃有錦囊妙計,還是東宮治軍另闢蹊徑?又或是,西國境內局勢變化,有機可乘?”

“娘娘!”謝震輕聲打斷她的疑問,斂容答道:“其中內情複雜,微臣愚鈍,不能明瞭。事情本末已上奏聖上……”

素盈愣了一愣:“之前可與人商量過?”

“事涉機密,不便外洩。”

素盈頓足道:“你怎麼這樣冒失!奏章到他手中,已轉了好幾處,哪裡還有機密可言。倘若果真有重大隱秘,也該另覓門路,面呈聖上。如今給外人看見,你不怕別人轉而對付你嗎?”

謝震見她不追問內容,卻為自己的安危著急,坦言道:“這是密奏,微臣是託可靠的人轉交,料想不會有差錯。”

素盈心想:那也要看上奏的是什麼事。當真只給皇帝一人看過,他的反應更難料,不知會想出什麼狠心的花招。也許,還不如人盡皆知,縛住他的手腳反倒更好。

謝震觀察她的神色,也能看出她對皇帝信心不大,不禁說道:“旁人不足信,唯信我君王。若是連君王也不信,怎能做得人臣?”

素盈已拿定主意,要設法從三哥那裡弄清陣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此時便不再與謝震爭執。她頓了頓,撫了一下鬢角,問:“桂花……比我們家的如何?”

謝震身量比素盈高一頭,鼻端早有幽香浮動。聽素盈問起,他深深看一眼,點點頭回答:“好看多了。”

素盈也不再說什麼,淺淺地笑了笑,示意他先走。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扶疏的花木之間,她輕輕吁了口氣。

一縷涼風自遙遠的高空飄然而下,撩動殿簷垂角的金鈴,清脆的音色誘人遐想。泠泠迴音直沁入素盈心裡,從內心深處勾出一聲低喃,像是自詰,又像揮之不去的幽馥,再一次悄然覺醒:“呵——依賴與利用的界限在哪裡?”素盈心上一緊,低頭將腳邊一塊卵石踢入池塘,“噗通”一聲驚散了魚群。

那天去玉屑宮之前,素盈換了頭上飾物,像往常一樣中規中矩。可皇帝卻陷入沉眠。素盈跪在他枕邊仔細端詳:床畔掉落一本奏章。他一手放在胸前,另一隻手垂在床邊,睡姿安穩,眉目平靜,不似初臥病時那麼痛苦。

自從他病情好轉,絕口不提那天他在賜她一盒鮮花時說過的話。他是絕對不會忘記的,絕對不會將那些遺言一樣的安排當作從未說過。這平靜的外表之下,又醞釀著什麼新的計劃呢?

素盈不知不覺咬住下唇,發覺痛的時候,短促地嘆了口氣。他真的只能活一年嗎?

她沒有動那本奏章,溫柔緩慢地把他的手臂放在床上,然後向自己身後招了招手。王秋瑩悄無聲息地來到她身邊,輕輕把手指搭在皇帝的手腕上。儘管素盈目不轉睛地正視著王秋瑩,這位女醫卻彷彿一心一意傾聽患者身體傳來的訊息,又像在刻意躲避探詢,低垂著頭不與素盈目光交接。過了一會兒,她的眼瞼輕輕抖動,抬起頭看一眼素盈,神情有些躲閃。

素盈與她默默走到屏風之外,用耳語似的低音交談:“聖上的情形如何?”

王秋瑩諾諾地低著頭說:“如常。”

素盈的眉頭皺起來——這不知是第幾次聽到王秋瑩一成不變的回答。她不禁開始懷疑:“當真?我看聖上氣色較往常好了很多。”

王秋瑩從容不迫地回道:“聖上的狀況非同一般,發病之前的氣色不是比現在更好嗎?這是不能以常理推測的。只怕以後還是會無聲無息地發作起來。”

素盈還想追問,忽聽御榻上衾帳摩挲,皇帝低沉的聲音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