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動。夫人可曾惦念?”她不願以公主身份交談,但馮氏不敢太過隨便,一時訥訥地說不出話。
真寧毫不見怪,依然握著她的手親熱地說:“小女今日特來求見懷英先生,不知夫人可否將先生速速請來一見?”
馮氏心中忐忑不安,猶豫著點點頭,立刻走出門讓老雜役放下手邊的活兒去喚李懷英。真寧跟著她走到屋簷下,望著那些花說:“不過是些雜七雜八的品種,夫人如此呵護真是有心。”馮氏斟酌老半天,吞吞吐吐地說:“雖不是名品,可栽培多年用心良苦,怎麼捨得放在冬雨裡打壞了。”
真寧沒有想過一介婦人也有機智。她過去總聽馮氏惋惜丈夫懷才不遇,還以為有天自己慷慨提供門路,他們夫婦一定感激涕零。沒想到今日還沒開口,已被人婉拒。真寧想,他們一定是風聞太子出事,唯恐避之不及。她心中不痛快,臉上也隱隱騰起一層薄怒。
馮氏過去待真寧倒也得體,自從知道她是公主,反而失去主意,見惹惱了公主,也不知該賠禮還是該改口說些好話。李懷英這時候匆匆地回到後院,順手將連通裡外的門緊緊閉上,幾步來到真寧跟前以君臣大禮相見。
真寧過去僅有一次與他倉促照面。那一刻馮氏本來要為她引見,可是她被衝入書院的宦官戳穿公主身份,李懷英當即跪倒,他們彼此連面孔也未看清。
此刻才算與他真正相見。真寧微微露出笑意:“好年輕的先生。”
馮氏一直當她是個半大的孩子,聽了這話心卻莫名地顫了顫,不自覺地抬眼去看真寧,眼神略顯異樣。真寧已知自己失言,偏偏馮氏毫不避諱地表示發覺了她失態的一剎。真寧畢竟是個女孩兒,臉上掛不住,生硬地向李懷英說:“小女心中有一大惑,請先生賜教。”說罷與李懷英先後走入屋中。馮氏在丈夫後背上輕拍一下,李懷英轉身看見她不安的樣子,笑著說:“煩勞夫人張羅茶果。”
馮氏相信他心中有了主意,略略安心,誰知捧著茶返來,卻聽到真寧開門見山說:“先生可知,好些被裁汰的東宮屬官,大概是因為閒著無事可做,偷偷地前往宣城,去找庶人洵敘舊。”這無疑是委婉的說法,來往宣城的人並沒有那麼逍遙的心情。
說話時,她的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李懷英的臉。
李懷英一直有種感覺:面前這女孩子與東洛郡王、與皇后、與他見過的任何一個貴族截然不同。他毫不忌諱地開口便說:“也許是一份忠心,也許是一次投機,無論哪一種,都是陷令兄於險地的不智之舉。”
真寧的眼睛忽的明亮,點點頭:“小女亦有同感。與之相反的是太安素氏,他們過分安靜。”李懷英不假思索地接著她的話:“沒有弄潮的手段,怎可在風口浪尖揚帆?一動不如一靜,這道理太安素氏應該明白。”
真寧含笑搖頭:“先生呀,素氏並不像人們所想的那麼神乎其神。你太高估他們。若是素氏個個拔尖,為何沒有一家能把持丹茜宮超過四代?”
李懷英一直恭斂眉眼,這時忍不住被這小女孩的領悟吸引,失禮地去望她。真寧依然帶著輕蔑的笑,說:“事情總是這樣——必是一個出人意表的素氏博得頭籌,然後一代不如一代,漸漸無法控制丹茜宮……母親與素璃的差別,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後位會落在仁恭皇后手中,是偶然的。會離開太安素氏,卻是必然的。”
她呼了一口氣,鄭重地向李懷英說:“同樣,以後它會屬於誰,仍是偶然。今日的後家早晚被趕出丹茜宮,卻早已註定。”她仿若無意地添了一句:“前陣子聽說先生與東洛郡王走得很近。為什麼拒絕了郡王邀請?”
她的頭緒不少,李懷英至今沒猜出她此行究竟想說什麼,慎重地回答:“懷英之志,並非王府清客。”
馮氏忽然咳了一聲,真寧收起想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