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尤二姐好一番甜言蜜語。
從屋裡出來到上車,他足用了兩刻鐘的功夫,這才在尤二姐戀戀不捨的目光中揚長而去。
離開尤家老宅之後,焦順猶豫再三,還是沒忍住去了紫金街。
妙玉因為邢岫煙的事兒,明裡暗裡可沒少編排他,平素又是一副眼高於頂的嘴臉,彷彿別人就活該被她瞧不起一樣,實在是讓人火大。
如今這假尼姑落了難,他怎能不去幸災樂禍一番?
一路無話。
到了紫金街後,仰賴於先前鬧出的動靜不小,焦順很快就打聽到了妙玉先前住的客棧,更得進一步得知她應該是去了那小廟存身——那些潑皮無賴雖奪走了她最後的家底,卻也依約留下了小廟的地契。
只是再要打探那小廟的具體所在,客棧的人就一問三不知了。
後來還是有用餐的老客提了一嘴,說是應該在背街——這正街上有紫金寺在,壓根也容不下那些小廟。
紫金街就是因為紫金寺而得名,本身又分為正街背街,正街上多是薛家這樣的老牌二流勳貴,背街起初多是些平民百姓,但隨著京中人口日繁,一些新貴也多選在背街上買房置產。
焦家正在翻蓋的宅子就是在背街上。
等焦順在背街的一條小巷裡,尋見那不大的小廟時,兩個婆子正愁眉苦臉的在院子裡生火做飯——說是做飯,其實就是用樹枝插了幾個硬邦邦的燒餅在烤。
見焦順探頭探腦的走進來,兩個婆子有些無措的站起身來,你推我我推你的,卻都不敢上前搭話——顯然,她們是把焦順當成那些潑皮無賴的同夥了。
這時候一個小尼姑從正殿裡走出來,看到焦順不由一愣,脫口道:“焦大爺,您怎麼來了?”
旋即她又猛然色變,抬手指著焦順道:“你、是你?!”
焦順先是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馬上就反應過來,這應該是誤以為先前那些事情,都是自己安排的——剛被趕出榮國府沒幾天,先在牟尼寺裡碰壁,又遇到了這樣的連環套,只怕是個人就會懷疑有人暗中主使。
焦順忙解釋道:“我家在這背街上買了宅子,今兒過來瞧翻蓋的如何了,不想就聽說了你們的事兒,所以才順道過來瞧瞧。”
說著,又補了句:“自從你們姑娘被趕出來,岫煙就一直唸叨著要來探望探望,只是畢竟月份大了,所以才沒能成行。”
聽到邢岫煙的名字,那小尼姑臉上登時緩和了不少,有些尷尬的訕笑道:“請大爺稍候,我去告訴我們姑娘去。”
說著,忙又折回了殿內,對垂著頭跪坐在蒲團上的妙玉道:“師姐,焦大爺湊巧聽說了咱們的事兒,特意過來探視,您看?”
“湊巧?”
妙玉猛地抬起頭來,清冷精緻到極點的五官明顯有些萎靡,眉宇間的倔強卻是不減反增,只聽她咬牙冷笑道:“世上真有這麼巧的事兒?”
顯然主僕兩個都想到一處去了。
小尼姑忙替焦順解釋:“焦家在這邊兒買了宅子,如今正在翻蓋著,焦大爺會湊巧聽說咱們的事兒,倒也在情理之中。”
妙玉倒也曾聽賈寶玉說起過,焦家正在翻蓋宅子,等明年春天就要搬出榮國府獨居。
於是她這才斂去了明顯的敵意,卻兀自冷笑道:“既然不是他,你只管把人打發走就是,何須報我。”
“姑娘!”
小尼姑忍不住改了稱呼,言辭懇切的勸道:“如今咱們落到這步田地,除了邢姑娘還能指望誰施以援手?我聽說她在焦家甚是得寵,況又快要生……”
說到半截,見妙玉的目光愈發冷冽,她只好停了下來,無奈道:“就算姑娘不肯受人恩惠,那託邢姑娘給家裡捎個信兒總成吧?”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