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會帶來怎樣的痛苦,明知道他想下手也不會再等到此時,但還是用上了,從其中還可以感覺到那般的悲傷跟失落。不過也好。可以早早地將他生命耗盡。這樣的多活著一時,不覺得都是種苦嗎?已經是毫無倚望的留守。可是你從來都不選擇最輕鬆的方式,偏偏要固執掙扎著。
“你笑什麼?”笑容在暗暗的光線中不是很分明,可對面的人還是淡淡的問。
醒晨不回答,只是側頭看過去。諾林在對面靠牆坐著。血已經自行止住——不像輝夜。這樣子,是不是也算是同是天涯倫落人?只是看看,在眼裡交織一些彼此間心明的東西。雖沒有預謀過,卻是一同做出這樣的一個局來。也算得上是吧。
諾林眼神微微有些空空的,看到他眼中不再掩飾的金眸也不驚異。彷彿早就預計下的陰謀,也引不起一點點的關注。良久,才是淡淡的一句。“我來,並不是為了殺他的。”
一樣。都一樣。醒晨回他一個無聲的笑,他很快就會死的,他本來就如同風中殘燭,只是堅忍的不肯滅去。
忍受著常人不忍的煎熬,把幾千年的生命耗在了短短二十年裡,死亡應該是個很好的解脫。生命都有個生老病死,一樣的。
只不過那是他的死亡而已。
笑過之後是無言的黯然。諾林是沉淵在長久之前就佈下的,就算謀殺也不是多稀罕的事。只是沉淵當時的一點點恩情,就可以讓之後數十年的情誼都付之流水,不存在麼?
諾林話裡淡淡的隱晦,醒晨不想去猜。其實一刀剌下去,也許好些。你下不了手,卻只能選擇死在他的手中,這樣對他也許更加殘忍些。你有你的苦衷,我有我的理由。只不過都是想要他的命罷了。無論如何,想要的命都是同一條。同樣都是眼看著長大的如親如友的小小的皇子。只剩下這個結局。
輝夜沒有問出口來的那句為什麼,兩人彼此都不再問對方。為了什麼。
夜長,卻不曾睡,在黑暗中等待。等待的應該是他的訊息了。死訊,不約而同的目的。明知道也是避無可避,是註定的結局。卻又害怕著。
在夜半時突然響起的腳步聲,輕輕悄悄,輕如無聲。然而兩人一開始就聽得清清楚楚。對視一眼,卻是如出一轍的慘淡,如此而已。
來人只在外面遠遠地站住,看向醒晨。聲音裡是壓抑過的淡然。“王想見你。”
醒晨無聲的笑著,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他的處事大概也猜得出來,只是到了現在還不肯放下心來。
也不問什麼,醒晨順從地走出。諾林一時間想開口說點什麼,卻又忍住。
“我只是不想看著他痛苦。”他不看諾林,卻只是輕得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一句話,一閃而逝。“你沒有見過他的痛苦。”
夠了,你能做的,你已經全都盡力做過了。所有的努力,都已經試過了。而我除了眼睜睜看著,再也做不了什麼。
出來了,才發現外面的下著雨。打在廊外成片鋪展的葉蔓上。一地裡細細簌簌的。在靜極的時分聽得分分明明,一聲聲地響得沒完。這樣子的夜裡,他應該會怕冷吧!日間裡他憑欄看著的紛飛落花,這場雨之下,只怕剩下芳菲失淨。
一邊走,一邊心念惴惴地。並不後悔,只是痛心,害怕面對。然而終還是要去見他的。他向來喜歡透澈乾淨的東西。而且他也有資格應該明白,一切的真實。
只是微微猶豫片刻,醒晨還是走了進去,不敢帶一絲虛妄。這將是對他的最後的尊敬與送別。之後那道光,只怕是再也不能得見。
輕悄悄地進去,本是熟悉之極的地方,卻是全然陌生的心情。要我如何跟你開口,如何告之。一切的一切,只不過是註定的了陰謀,有關於肝腸寸斷的陰謀?
見了他來,周圍的人還是靜靜地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