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王莽時代對郡守的改稱,東漢朝已經不用了。但河南地本為東漢故都雒陽所在,全稱“河南尹”,而且主官也不叫河南太守,亦名“河南尹”,故此乃可以“大尹”來尊稱之。這時候的河南尹乃是勳牧守朔州時代的老部下鄭渾鄭文公,亦為是勳故吏。所以他早就寫信給郤嘉。說你若是接著是公。趕緊跟我打聲招呼,我要盛宴接待。
是勳這一路東行,走走停停,速度非常之慢,原因就在於到處都有故吏,或者只是仰慕其名的地方官員、士人,幾乎三日一大宴,五日一小宴。走路的時間還沒有停留聚會的時間長。一開始他也挺享受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可白吃過那麼幾頓後,多少有些膩味,故此乾脆不入城邑,往往繞道而行,以避其人。
不過到谷城就不好避啦,郤殷邦是正經自家賓客出身,倘若不跟他打個照面,不但在人情上說不過去,而且郤嘉可能還會感到疑惑:我得罪這位老上司了嗎?怎麼路過也不肯會我一面呢?若是君子。難免愧疚,若為小人。說不定還就此記恨上自己了哪。
而且再往東行,等到了雒陽,鄭渾這面子也是不好駁的。當然啦,就口頭上,是勳還要表示謙遜,對郤嘉說:“本當親訪文公,何待做宴?”我應該親自前去拜訪鄭文公,怎麼好意思讓他擺下宴席來等我呢?
鄭渾的身份之與郤嘉,如同鳳凰之比燕雀,本乃東漢大儒鄭眾之孫、名士鄭泰之弟,本人的能力亦相當出眾,否則曹操也不會把諸郡之首的河南交給他管理啦。所以是勳不敢把鄭渾當作普通故吏來對待,而必須與之平等交接。
在谷城住宿一晚,郤嘉也趕緊派人快馬前往雒陽,去稟報鄭渾。隨即傳來訊息,鄭文公就在雒陽城西二十里外的某世家莊院之中,召聚賓朋,設宴以待。
河南舊都所在,戶口非常繁盛,城邑鱗次櫛比,密度相當之高,全天下大概也就只有長安周邊地區,以及河內郡的黃河沿岸地區可以勉強與之相提並論。雖經喪亂,如今的戶口數還不到靈帝末年的三分之一,但舊有各縣是仍然維持著的。所以谷城與雒陽之間,道路平坦、通暢,相距還不到七十里地。
是勳辰初出發,尚未黃昏便即抵達設宴之所,正好趕上吃晚飯。鄭渾親率眾賓朋在莊院門口迎接,是勳在郤嘉的引領下,帶著關靖和周不疑前去見禮——其餘賓客身份太低,其餘弟子年歲太小,就都不入宴啦,反正也不會沒他們的飯吃。
鄭渾見到是勳以後,當然首先介紹此間主人,於是推出一名中年文士來:“此符偉明之裔孫也。”中年文士趕緊長揖到地:“末乃符諳,字默言,拜見是公。”
是勳趕緊伸手攙扶,並且謙退道:“吾已卸職,何得而名公?卿祖海內名士,勳素敬仰者也,安敢受卿大禮?”我不知道你是who了,但我知道你祖父啊,他名聲那麼響亮,我怎麼敢在他子孫面前拿大呢?
符融字偉明,曾經侍奉過靈帝時代的名臣李膺李元禮,深受李膺器重,據說“融幅巾褐衣,振袖清談,膺捧手高聽,嘆息不暇”。這人貌似一輩子都沒有做過官,公府連番徵辟,盡皆不就,但論起名聲來,比當時絕大多數官僚都要響亮。說白了,這人就是後來許子將、司馬徽一類貨色,清談時事,月旦人物,乃一“公眾知識分子”是也。
是勳嘴裡說“素敬仰者也”,其實還真瞧不大上這號人,只是符融素有賢名,而他又犯不上去踩一個早就掛了的傢伙,所以在符融孫子面前隨口客氣幾句罷了。隨即鄭渾又介紹了跟隨自己前來的郡署屬吏,以及一名本不應當在此時此地出現的朝廷官員——
“此丞相司直陳元德是也。”
曹操這時候已經升任魏王,把大本營搬到安邑去了,但同時他也並沒有卸下漢相的頭銜,許都仍然保留相府,並設屬吏。丞相司直陳禕陳元德就是其中之一,據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