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珂,你能聽到我的聲音麼?”
琵琶三娘也許已聽到他的聲音,茫然地睜大著黑白分明的眼睛,但這雙眼睛已不能轉動,眼球已呈散光之象。她的左手似乎仍有些少知覺,回握著君珂溫暖的大手,從他的聲音和握力中,她拉回了一些渙散了的神智,抽搐著說:“你……你傷……傷了嗎?”
君珂一陣心酸,大聲叫:“商姑娘,我好好地。你身上可有療傷聖藥?我得救你。”
“晚……晚了,我……知道。君珂在我臨死之前,我……我要告訴你—……一些事,但……但你不……不恨我。”
“你不能再說了,保全一分元氣吧。”
她伸出顫抖著的右手,在他臉上不住撫摸,手冰冷而無力。驀地,她喘過一口長氣,深深地猛吸,灰白的臉頰泛起一陣淡淡紅潮,臉上出現了一抹痛苦的慘笑,說:“啊!我終於摸觸到你了,這不是夢。君珂,告訴我,你……你恨我麼?”
他發狂地按住她的肩膀,酸楚地叫:“不!商姑娘,你捨身救我,我感謝你還來不及,怎會恨你呢?”
她又喘過一口氣說:“我的精力已恢復了,請聽我說。華山紫鳳是愛你的,我不該自私……”
她斷斷續續地將在徽州府如何與銀劍白龍設計,如何洩漏華山紫鳳有銀犀甲防身,如何引誘華山紫鳳至小樓探看,銀劍白龍如何淫辱華山紫鳳的前因後果—一說了,直說至仙霞嶺途中,銀劍白龍與金羽大鵬會合的變故為止。最後說:“本來,你與華山紫鳳確是天造地設的一雙,因我之故,不但拆散了你們,更在你們之間種下了仇恨的苦果。君珂,原諒我,原諒我這不幸的苦命女人。”
“商姑娘.你沒有錯,用不著自疚。”他痛苦地叫。
她臉上的紅潮逐漸退去,迴光返照的時期快過去了,手無力地下垂,仍在說:“自聽到你的死訊,我痛不欲生,浪跡江湖找尋銀劍白龍徐圖報復,可惜天不佑我,難償宿願,請記住,金羽大鵬不是個好東西.不可與他交朋友。我……我要走……走了,你去……去找華山紫鳳吧,她……她恨你但……但她仍然愛……愛你。君珂,親……親我一親,我……我九泉瞑……瞑目……”
她的話幾模糊不可聞,臉色死灰,大汗已斂,臉上的肌肉在輕微地痙攣扭曲,出氣多而入氣少。
他淚下如雨,抱住她在她頰上印了一吻。喃喃地說:“商姑娘,你安靜地去吧,祝你九泉路上平安,我在陽世替你祝福。”
她臉上的肌肉開始鬆弛,露出了一絲笑意,氣息徐止,大眼睛緩緩合上了。
“祝……祝福你,君……坷,君……”話未完,她像睡著了一般,全身上震,隨即寂然不動。
君珂體內餘毒漸清,身上精力逐漸復原,已能用勁了,勉強將她的屍身抱在懷中,緩緩站起說:“商姑娘,你放心地去吧。我要找一處山明水秀的地方,安葬你的靈骸。我這一生中,將永遠懷念著你對我的恩情與痴愛,這將是我心靈的沉重負荷,但我很樂意承受。”
一個模糊的人影,在他身後站立了好半晌,但他精力未復,竟然未生絲毫警兆,那人影的手伸向他的肩上了。
他向黑暗中徐徐舉步,仍喃喃地說:“活著,是一大的痛苦,死了,也許是一大解脫,唉!”
第二十章 桑落全恩
君珂抱著琵琶三娘冷冰冰的屍體,向黑暗中舉步。夜幕已張,松林中黑暗難辨景物,琵琶三娘創口中的血液已不再外流,她的血已經流盡,地下的血已經凝結了。
君珂左肩上沒有血跡,奪命針太小;但右腿上的創口,血仍在緩緩的滲出,大致無妨。
他抱著屍身,悽然舉步。
驀地,他站住了,右肩上,不知怎地搭上了一隻大手,食中兩指恰好扣住肩井穴,大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