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是上次交給我的那枚貓兒眼便讓姥這樣見多識廣的貴人唏噓了良久,這次送來的蘇陀,恐怕是千金難求了……
荀現在只是地位微末的樂師,你們,憑了什麼對我如此關愛有加?
“我開始也是不信,後來真的見到蘇陀在我手中化為碧水,流到茶碗裡又凝結成了一個小珠子,這才相信的。”月染絲毫沒體會到我心裡湧起的猜疑,繼續扳了手指說著:“現在正是盛世,一些傳說中的東西都相繼的出現了:今年販售東珠的出海商人說看到了蓬萊仙島出現在海面上;南夷砍柴的樵夫在叢林中看到了全身冒著火光的大鳥落在山頭,官方按他的講述畫出圖形來,竟然是綵鳳;還有,日前石頭禪師圓寂的事,幾十個村民都供述自己看到了異像,不只如此,還有幾位進京述職的官員也在十里亭外看到天空中出現巨龍向三生寺方向飛去;至於百年盛開的雪蓮,千年會走的人參,已經被土蕃和新羅進貢給了朝廷。”她忽然站起來,抓著我的手搖著說:“說不定在我有生之年能見到那把盛世才會現身的魔琴——夜羽!”
心中一震——夜羽被人提及了名字,也有一絲警覺。
“哦……”我知道自己現在笑得很不自然:“月染也很想見見那個麼?”
月染伸手過來,我看清她手心裡什麼都沒有,就任由她捏住我的臉。
“切,你這個樂師難道不想麼?”她微蹙著細眉,嘴角卻有淺淺的笑意:“唉呀,荀子啊,你怎麼就是不相信那些奇聞可能就是真的……對了,你有時說話的口氣突然會變得像男子一樣倔強,眼睛裡卻又是這麼透明得光芒,實在是太好玩了。對了,你有什麼想要實現的願望嗎?”
願望。
“要說還是有吧,”端起了茶湊到唇邊,我用小指挑開了水面上的一星浮沫:“和這全樂館的女人沒分別——我想要成為宮伎,入宮。”
“那……只是這樣的事情啊,”月染伏在桌上,小牙一下一下咬著茶碗的邊,嗚嗚的輕聲道:“我幫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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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蝶】………
我愣了一刻,跟著就笑了出來。伸手從月染的面前收了茶盞。夜羽跟著我安下來的心念鏘然了幾聲。
連它也認為這是玩笑吧。
一定是的啊。
真是的,就算月染認識諸位達官貴人,也不能讓我立時就跳了級別進宮。
荀,你在期望什麼?收心吧……
“怎麼,你不想去嗎?”在吐了一下舌頭後,月染收了爛漫的品行,正色道:“也許一時沒法子讓你如願,就請你先過來看個新鮮吧。準備一下,下個月底,我帶你入宮。”
抱著兩隻疊在一起的茶盞,我呆看著月染——她站起身,用手將裙裾整理好:“其實,我確實是一名舞姬。不過,不是在平康里,而是在掖庭宮。多有隱瞞,還望荀姑娘見諒,月染……其實是當朝司樂伎部舞官。”
什麼!
我被這話震住了——舉止像孩子一樣天真的,在流觴會上被惡少欺凌的絕色美女,竟然是統管天下舞姬的總管!
夜羽碎聲散亂。
這不像是玩笑……從她進入樂館時我就感覺哪裡不對——外來的人員能不被約束的跑進來,並且大聲喧譁,卻沒有一個人出來攔阻,甚至姥都沒有出面……
不,她說的絕不會是玩笑!
“見到本大人,還不跪拜?”月染吃吃的笑著,伸出手想要按我的肩膀。
默然的退開一步,我目不斜瞬的看著她,開始的時候月染還笑,後來漸漸的便在我冷下來的眼神注視下侷促起來。
就這樣對立者,我靜默了很久,屋子裡靜的只有金色的灰塵輕輕的從陽光的間隙飛舞著。
“荀……你怎麼了?”月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