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實行的收繼婚俗,始終是被漢禮奉行從一而終之人嗤之以鼻的。
曇王深恐女兒過門之後,名分不高,日後落得被當做禮物轉送他人,甚至淪為英氏子侄們的庶妾。明知英琭不好相與,也只好拼著捱罵,明確說出心思。然而千萬個不該,不該以英琭的母親泰和公主為例,為自己女兒找說辭。英琭的耐心直如其本人所述,要分對誰。對待跳樑小醜,即是轉眼雷霆驟起。
千鈞一髮,還是那媚亂朝堂之人,手捧醒酒湯玉盞款款上前。風雷奔湧瞬間和風化雨,英琭欣然應邀側殿待茶稍事醒酒歇息。
一時分神,英琭的話題已經講完一半。草原聚會,男人較量馬術兵刃,女人則是比量勤勞。擠奶備餐是為賢妻良母的起碼準則。話說正是這樣一場比試,一柔弱文靜女子,以半桶份量居然拔得頭籌,問所為何故?
沈驤茫然搖頭,示敗認輸。英琭勾勾手指示意附耳湊近,隨後一字一句道出答案:那女子的牛,都是雄性的。驚覺跌入陷阱,沈驤羞得滿臉通紅及至張口結舌。英琭惡行再次得逞甩開扇子仰天大笑;已不再提剛才的爭執不快;沈驤只能忍了被調戲的啞巴虧,捧起手上聞著都苦的釅茶。
定親日下起的雨,一直拖到西恆使團啟程才停。
曇王全家如觸景生情,從上之下哭得象在發喪。值得一哭的事,件件是令人痛斷肝腸。
隆曇言語失當弄巧成拙,幾乎釀成大禍,被降級罰俸,消減敕封;還要自掏腰包,再備出一份嫁妝以示歉意。
隆穎自哀命苦,眼睜睜嫁給了瘟神一樣的男人。未來夫婿雖則相貌英武文武全才,如今更是雄踞一方真正一言九鼎的氣魄。卻也是個絕對沒有姬妾們說話之處的主兒。琭王元妃故去,英琭再無納娶冊封。和親公主位份未定,似乎仍有主持後宮的可能,也要看有無得寵固寵的資格。何況英琭風流不羈之名早已遠播,穎公主很快將沒於眾多姬妾之間。
“宗親晉位成的公主,也配要求正朔嫡公主和親的榮耀麼!”英琭如是答覆給曇王道。隆穎自知今後苦楚是受不盡的。
隨公主和親出去的侍女從人們,想到從此永別富貴溫柔鄉,直墜蠻荒苦寒,拋骨異鄉,簡直哭得天塌地陷。
···苦啊···哭吧···
沈驤端坐馬上,望著遠去的煙塵,真個是如釋重負長呼了口氣。來時風馳電掣,去亦是風捲殘雲般,實不負其鬼見愁玄鵬的綽號。
撥轉馬頭放行幾步,忽有曲調歡快的簫聲兀然響起。沈驤不禁切齒。閃於腦海的不僅是於千里傳音深厚內力的讚歎,更有弄簫人惡劣無比的一張笑臉。他故意將這妓坊的曲子演繹成如此,愈發的如用草簽兒桶耳朵,讓人聽了渾身不自在。
香帶,香帶。欲卸檀郎不在。門環響亂心懷,銅鏡丟落牙床。牙床,牙床。夜夢擁個匆忙。——《調笑令》,華璃坊等妓坊用的曲式。
驤對著雨航點點頭,將玉面菊花驄的韁繩放在其手中。“去吧,你跟上去替我看過,我才得安心。若是被發現了行跡,你便說是替我往舊宅安排日後居所。”——“只要不是讓我揣著休書走,說什麼都行。”雨航輕笑一聲,帶韁上馬,遂一騎追風而去。
依據昌民律:男子年滿廿五,女子年滿一十八歲,不論婚嫁者;首問其父母失,令交地方官媒為之擇。仍輟之,則問其戶轄地方官員過,責其地方長官指官媒行之。在籍官員滿歲而未問婚娶納者,經言官核實參劾;由上座者為其指婚。
適逢謝琛丁憂期滿,正大暑節氣。安氏得沈赫授意,為謝琛和慕超先行納妾。因添人進口兒格外活色生香。鸞衛小築因之出奇熱鬧起來。
紅巾翠袖,花港照影。鶯也嬌娜,燕也含羞。閒擁鴛鴦枕,笑畫遠山翠。朝研胭脂扣,暮棲芍藥蔭。花不嬌柔,玉不溫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