冽,甘苦兒一喜,叫了聲:“小晏兒。”全力施展,已向那嘯聲起處奔了過去。
翻過一道山嶺,甘苦兒已隱隱聽得前方傳來的叱喝之聲。那聲音低低沉沉,甘苦兒一愕:“龔長春!”——那叱聲分明是瞎老頭兒龔長春發出的。山那邊也有一條小溪,甘苦兒溯源而上,不上半里路,已遠遠地在暮色中見到幾個人影縱橫撲躍。他一提氣,口裡發出一聲長叫,身子已疾快地向那一團黑影撲去。
就在他撲去的同時,只聽對面一里開外,也有一聲嘯聲響起,卻也是向那場中撲去。
甘苦兒離得近,他搶先趕近場中,只見龔長春正披頭散髮,大袖揮舞,盤坐於地。那塊‘免死鐵券’這時卻已不再藏在他袖中,而被他當做短劍來使,一式一式地向攻向他的那數人擊去。
龔長春招式雖雄,可分明已經力盡。甘苦兒身無兵器,一俯身,已在地上攢起了幾塊雪。那雪被他一捏,已硬如鐵石。他喝了一聲:“打!”
只見他人未到,雪球化做暗器已向那圍攻龔長春的人襲去。那幾人只覺腦後風聲凜凜,情知不好,喝了聲:“尉不平!”已疾疾一閃,把那飛襲而至的雪球避開。甘苦兒得此一息,已飛身躍入場內。只見圍攻龔長春的一共有五人,其中卻有一人他認得,正是胡家酒樓中險些命喪於董半飄手下的‘黑門神’詹枯化。——他怎麼會在這裡?
甘苦兒一落地,那幾人不由面現驚色,其中一個人嗓子好尖,厲聲叫道:“不是尉不平,是晏銜枚身邊的那小廝。”
甘苦兒一聽他聲音,不由反問一聲:“烏腳七?”
那個削瘦漢子卻正是號稱‘烏腳七’的善長一手‘雞鳴五鼓小招魂’的烏小七。他五人心驚來人聲勢,以為到場的必是‘鐵券右使’尉不平,心下早已一緊。沒想來的卻是個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年,心下不覺又是一鬆。
除開詹枯化與烏小七外,五人中的另三人個個生具異相。只見一個長了雙掃帚眉、白垮垮的臉、形如弔客;一個卻赤紅面膛、一臉蒼髯、有如厲鬼;再一個麵皮黃瘦、精精幹幹、穿了件長衫、手裡拿了把鐵扇。他們長相太怪,甘苦兒腦中一轉,口裡已驚愕道:“煞煞不碰頭,生生不見面?——你們是‘弔詭五煞’了?”
‘吊眉神君’無常子、‘赤臉瘟’董赤、與‘黃皮扇’靳拉瘦都是合稱‘弔詭五煞’中的人。他們一向出沒於河北一帶,不知此時怎麼趕到了長白。甘苦兒原正驚詫憑那詹枯化和烏小七的身手也敢打龔長春的主意,這時一見他三人,心下不由大驚——這三人出身卻不是綠林道,而是黑道上已馳名多年的高手。如果要把黑道上的惡人列出個名次來,他三人中,怕最少有一、二人排不出前二十名去。他們綽號‘煞煞不碰頭、生生不見面’,原本是各自雄距一方,等閒不肯相互低眉,怎麼今日,這三人居然會聯起手來,一起找上龔長春的麻煩?
那邊無常子只怕拖延生變,一揮手,喝道:“詹老弟,你和烏小七負責料理這個小子。我們殺了這姓龔的老頭,拿到免死鐵券再說。”
說完,他們三煞已經出手。那詹枯化與烏腳七兩人聽得他的吩咐,互看一眼,已聯手向甘苦兒攻來。要是在三個月之前,甘苦兒就算對付得了一個,斷斷應付不了他們兩人的聯手圍攻。可三個月下來,他迭有奇遇,加上被迫苦心研練,遠已非當日之吳下阿蒙。他見龔長春重傷在身,似是雙腿行動不便,斷斷抵擋不住三煞聯手施為了。只聽得甘苦兒口裡一聲嘯叫,身子飛快一旋,竟險險地向那烏腳七撲去。他這一招空手入白刃,烏腳七也沒料到他敢行此大險,心中一驚,手頭加快。甘苦兒藝業本雜,這時苦修之後,發硎初試,豈是好耍的?只見他右手一劈,竟是從他姥爺手裡順來的‘截脈’大法。那烏腳七見識頗廣,口裡已驚道:“老詹,這小子和魔教有些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