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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部分

亦不願我兒身陷這榮華墓坑中,還求娘子指予一條明路。”

阿柳抹了抹眼淚,退至一旁,重新將木匣捧在懷中。

穆清緩緩地在她案前的另一隻錦墊上坐下。默默注視了她許久,雖然消減卻依然瑩白如玉的面龐。眉目在愁苦中反倒顯出了幾絲別樣的嬌媚,這樣的面容,即便洗淨粉黛,亦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倘若沒有這張明麗動人的臉。此刻她該是何處境?在府中隨意配了管事小廝,平淡安靜,每日為嚼用操勞。或是許了中等門戶的人家作妾。衣食無憂,卻要蠅營狗苟地仰望著阿郎與娘子的臉色過活。抑或。仍在江都的棲月坊中,於歌舞昇平,脂粉濃香中討生計。

怎樣都好,總不致教她枉送了性命。穆清擺在裙裾下的手暗暗握成了拳,不由向前微微傾了傾身子,“眼面前的錦繡富貴,當真能捨下?”

阿月悽然一笑,“阿月已再明白不過,除了襁褓中的孩兒,還有甚麼捨棄不下的。清苦拮据的日子也不是未曾領受過,較之今時今日,心裡反倒安生。”

“貧苦倒不見得。”穆清猶豫了一息,半明半暗的光線在她光潔的臉龐邊緣映出一道柔美的曲線,她終是有些不忍,可為今之計,只怕只有此招能保她母子一世安穩。“你終究是位三品的婕妤,且養育了一位皇子,衣食總還無憂。只是冷眼漠視少不得要受一段時日……”

“阿月心意已決,這些自然早已細想過,娘子的法子只管說了便是,至此阿月也無甚不能受的。”阿月向後挪了挪,避開几案,朝著穆清匍匐一拜。

“婕妤快起身,如今婕妤已然超脫化外,七娘卻還在俗世中,婕妤的拜禮,七娘當真受不起。”穆清忙坐直起身子,探臂將她扶起,待她坐定,穆清轉臉丟了個眼色予阿柳,阿柳遲疑了一息,開啟手中的木匣。卻見木匣中除卻一對赤金核桃,一枚如意流雲紋的金鎖外,邊角里另有一隻拇指長寬的密塞小瓷瓶。

阿柳惶然地以絹帕包起那隻小瓷瓶,抖著手將瓷瓶遞到穆清手中,又深深看了阿月一眼。

穆清一手託著瓷瓶,一手將絹帕展開,“這是……這是,痘疹病患身上取下的……胞漿……”這話她說的頗為費勁,雖說早先在心中已默唸了數次,話到嘴邊仍費了一番躊躇,她甚至沒有勇氣抬頭去瞧阿月的神情。

“你,將它塗抹在手面上,再沾稍許於小皇子體膚上,不出三五日,便會起痘疹,介時宮中必有醫士來瞧病,人人皆避而遠之,你便趁此機會,自請攜小皇子往掖庭宮偏遠處獨居,至少三兩年內太子與齊王一流不會再留意於你,更不必說威逼了。只是,經此一舉,你面上必將留下痘疤,容顏受損……好處是,玉容消散,聖眷亦隨之不再,自此可遠離內廷傾軋爭鬥,平靜度日。”

穆清抬頭瞧了一眼阿月,她半張了口,面帶驚詫,神情總還鎮定,穆清暗鬆了口氣,“我自會使人打點,不至令你過得為難便是,捱揣個幾年,待……”她險些說出待秦王登基的話來,幸而話到口邊教她抿了回去,頓了頓,接著道:“待小皇子大些,自請為藩王,你便可隨子遠遷,徹底離了長安,清閒自在地安享餘年。你一向是個明白的,既已拿定了主意,該要如何做,自不必我累述。”

穆清向她攤開手掌,絹帕中的小瓷瓶安靜地躺在手掌中,原以為她大約會遲疑上一陣,卻未料阿月不帶絲毫的猶豫,抬手便接過瓷瓶。“這痘疹只在體膚,不會太過兇險,起痘後不必驚懼,吃幾劑藥便可痊癒。趙醫士的手段,總該信得過。”她的爽快倒令穆清放心不下,追著又補上一句。

阿月淡淡地扯動了一下唇角,“阿月信不過聖上,信不過秦王妃,亦不會信甚麼醫士,唯信娘子。”說著將小瓷瓶小心翼翼地握於掌心中,自錦墊上立起身,“往後去了掖庭,便無機會再見娘子,倘或僥倖能活著遷往藩地,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