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外,更是不能輕易得見,娘子自要保重……”
阿柳早又紅了眼眶,低低地啜泣起來。穆清亦跟著站起身,強忍著眼底的淚意,佯作生氣,“這話便是渾說的了,掖庭不過捱個三兩年,且自會有人照應著,只要你忍得,活命不在話下。待你遷至藩地安頓了,我帶著阿柳,四郎和阿延瞧你去。”
阿月勉強點了點頭,到底不宜久留,當下三人便是有萬般不捨,也只得匆匆別過。
……
穆清轉至承乾殿的後院時,一名慌張的小宮人正低頭直往內趕,急急躁躁地將穆清攔腰撞了一下。小宮人雖不認得她,卻也知曉能在此處閒步的絕非尋常夫人,更是唬得沁出了滿頭的汗。
“慌張甚麼!”一聲呵斥從石階上傳來,穆清抬頭望去,原是秦王妃隨身的侍婢。那侍婢一面不慌不忙地朝她行禮,一面眼神凌厲地投向小宮人。
穆清略回了禮,便與那小宮人一同入了內殿,長孫氏正斜靠在一張三面圍屏的牙床上,滿面慈愛地逗著乳母懷中新生的孩子,一些柔軟且堅定的東西,在她眉眼間熠熠生輝似的。
此刻殿內倒不見旁的人,穆清上前屈膝盈盈一拜,長孫氏卻不教她行禮,一個轉眼,兩邊早有侍婢探手將她扶住。轉而又問向那小宮人,“何事這樣慌急?”
小宮人伏在青磚地下,也不敢抬起頭,悶聲回道:“方才……鮮于夫人,夫人她,在朱雀門外遣人傳了話進來,說原是要進來瞧瞧小殿下,怎奈候等進宮的時辰長了些,體力不支,忽感不適,便先行回府。”
長孫氏若無其事地“哦”了一聲,依舊嬉笑著逗弄孩子,隨口漫不經心地道:“身子不適,回去歇著原也是該的,你慌甚麼?”
小宮人頓了一息,愈加向下縮了縮,“夫人臨走時,好似帶了盛怒……”
長孫氏終於回過頭來,瞥了一眼地下的小宮人,淡淡一笑,也不知是向誰說道:“舅母年歲大了,身子骨不如從前也是有的,時常有個不適,命人送些補益之物,好生去望探望探。往後,輕易莫教她入宮來,一來經不起這來回的折騰,二來,若將病氣帶入宮中,擾了聖駕,可是擔不起。”
好個堂皇冰冷的說辭。穆清暗道,分明是怕鮮于夫人魯莽蠢鈍,保不齊哪日作下禍事累及自己,口中說出來的字字句句卻皆是替他人思慮,又是怕累著舅母,又是擔心聖駕的,只將自身拂了個乾乾淨淨。
穆清抬起頭,只見她精緻的菱角唇細微地一張一合,唇上檀色的口脂泛起涼薄的光澤,不知怎的,穆清腦中登出浮現出初在東都的唐國公府,她含羞帶嬌地隨在鮮于夫人身後時的情形,一個恍惚也有十年的光景了,這情形卻異常清晰,揮之不去。L
☆、第一百九十二章 李代桃僵(九)
說是領受恩賞,杜如晦卻連大興殿的正門都未曾入。內監自殿內出來,一揚拂塵,只宣了秦王一人入殿。
杜如晦便與另兩名郎將恭肅地立在大興殿外,陽光直射在殿外的大片青磚地上,磚逢中擠著生長出的幾縷雜草,已然被曬得了無生氣。隨著時辰的推移,光線將他的投射在地下的身影一點點拉長,他巍然站立,身形猶如刀斧鏨刻出的一般,一襲綠色的小綾圓領遙�潰�蟊城靶氐難丈�勻槐繞淥�胤繳盍誦磯啵航越毯顧�ν噶耍�罱橇饗碌暮顧匙琶媾擁溫淶降叵攏�椿餚徊瘓酢�
他心內再清楚不過,尋常賞賜嘉獎如何用得著這許多時辰,大殿內此刻正發生甚麼,他不必身在其中亦能知曉。秦王能否抵住壓力,堅拒領兵再戰劉武周,杜如晦卻無十分的把握,畢竟那恢弘硬冷的大殿內共處的,是一對屢屢在沙場並肩奮戰的父子。
忽然之間,殿內人影晃過,一隻天青釉色的瓷盞自內裡飛出,“啪”地落在殿前的石階上,落地的瞬間碎成了十幾枚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