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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部分

紅浪紋案的赤色緞帶,薰帶著幽幽淺淺的香氣。

那是枕春衣襟裡的闊帶,貼身緊縛在胸口袔子的那一條。方才舉動之間,枕春暗自解下,順勢放入慕北易袖中的。

慕北易捉著這條紅浪的闊帶,眼睛幾乎可以看見它緊縛著枕春胸口那抹胭脂色錦綢子繡袔,勒入軟肉中的帶著涔涔汗水的紅痕。

正是——酥胸斜抱天邊月,玉手輕彈水面冰。無限事,許多情。

枕春進了絳河殿,扶上蘇白的手。蘇白引著她入了臥寢室,掌了燈要給枕春卸妝。枕春抬手止住,道:“不必了。”

“娘娘還不睡?”蘇白問。

“待會兒,現在還不是卸妝的時候。”枕春坐在梳妝檯前,取了剪子將燭火挑亮,用黛色補了補眉尾。

蘇白怕她辛苦,勸道:“陛下已經歇了凰元宮,娘娘也不必多等。”

“柳皇后我是知曉的,她素來視三綱五常為人生之要義。”枕春面色淡然,“便是挽了陛下在凰元宮,也不過垂頭埋臉從床尾爬上去的規矩。美名其曰:被腳逆爬而上,與帝交焉。此宮禁中祖宗之教法。”

依大魏國的祖宗家法,女子進御,是有一套男人立下的規矩的。譬如不得以背面天子、不得越天子肩頭云云……

當朝天子反骨,一看也不是個按部就班遵循祖制的皇帝。平日多有放縱妄為時候,也多以威逼利誘而令行官言官們不敢造次。

慕北易一國之君再是了不起,她安枕春也算騎過了。

但柳安然豪門閨秀的教化規矩,十數年的女德訓導。是很難改變的。

皇后如此嚴謹,也算是家國福祉,故而慕北易心中過味便是了,也不曾提過。

蘇白見枕春如此說,既覺好笑,又要出言規勸:“娘娘仔細背上那禍水的名聲。”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男人都是如此。”枕春打了個哈欠,喚蘇白,“她敢提我家族安危為要挾,我便要她神魂不安,晝夜難眠。去將庫房中的胡裙鹿靴尋出來,還有賞賜的裘皮子與箱底的馬鞭。”

蘇白聽得糊里糊塗,疑惑道:“娘娘凡要察看什麼,這會兒天色晚了,不如明日再看?何況,這些胡服鞭子都是狩獵時才配的物事,娘娘要看甚麼?”

枕春開啟妝奩,從裡取出一盒深紅的口脂,抹在唇上暈開,紅得刺眼睛。她一壁染著,一壁道:“正是要狩獵呢。”她折了一張巴掌大的書信裝在一個樸實無華的油紙封裡,遞給蘇白,“送到並肩王府去,仔細耳目。”

蘇白納入袖中,失笑:“二月天裡萬物萌發,豈會出獵,這於理不合。”

“若不出去,下一步棋便落不了子。”枕春看著鏡中的自己,妖冶卻也陌生,嘆息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春獵如此傷天害理之事,咱們陛下由著性子也做過了。便,不少我這一次。”

子時的更聲方響,慕北易的儀仗便到了絳河殿。

他沒有一路的燈火,無聲無息的便進來了。到底是十五日半夜從皇后宮中出來,轉腳便要鑽寵妃的被窩,這樣的事情說來有些不合禮數。故而,馮唐也沒有唱禮。

慕北易有些心急,撩袍跨過門欄,見絳河殿黑燈瞎火,只有蘇白守在臥房門口守著一盞昏昏暗暗的燈火。燈火明明滅滅的,照著枕春臥房外頭的帳子與帳子上繡的巫峽斷水圖。

“你家娘娘呢。”慕北易抻袖撥開蘇白。

“娘娘就寢了。”蘇白埋首回道。

慕北易輕嘖一聲,不耐煩道:“謊話。”他拂袖直便將門踹開了,自徑往裡去了。

馮唐忙不迭上前又將門掩回來,低頭問蘇白:“真就寢了?”

蘇白搖搖頭,奉了熱茶招待馮唐。

馮唐飲茶就坐,低聲笑道:“還是你們家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