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出來的,昨天晚上,他喝醉了。
然而這件事發生的第三天夜裡,荒原上的大人孩子仍被對鬼魂的恐懼籠罩著時,常三和女人解氏做了一個內容大同小異的夢,夢中他們的兒子雷臉上血流不止,對父母喊疼,說自己悶,整日整月沒個同伴說話。
二人醒來,“大毛星”剛剛偏西一點。夫妻兩個各敘夢中情形,又各自暗中驚奇。
解氏說,孩子是個孤魂,整日一個人在荒原上游蕩,天爺也不快讓自己也死,去陪兒子。說著說著泣不成聲。第二天,她把這話又說給劉氏和瞎嫂聽。
瞎嫂說,還是把雷引出這荒地吧,有同伴,他就安心了。按瞎嫂的說法,這天晚上,常三和女人拿一身雷生前穿過的衣服墳邊,連喚三聲雷的|乳名,然後抱著雷的衣服朝荒原外走去。
常三夫婦此次走出荒原,不僅送走了雷的孤魂,還為大家帶回了戰爭結束和改朝換代的訊息。“我們可以回家啦!”
回家
除鄧吉昌,一連幾天全家人沉浸在即將返家的歡樂中,甚至已經急不可待地整理各自的衣物行李。這種回家的歡樂氣氛不僅鄧家一戶,其他人家也都如此。大家聚在一起,談論的全是有關回家的話題。
一連幾天,鄧吉昌白天地、在自己墾出的幾十畝地裡轉悠,晚上悶聲不響地吸菸喝酒。
他對全家人關於什麼時候啟程回家的反覆問話充耳不聞。
“王家可能後天要走。”這天夜裡睡覺前,劉氏對他說。鄧吉昌只簡單地嗯了一聲,便倒頭睡了下去。
雖然幾戶人家全都做好了離開荒原的準備,甚至定下了啟程的具體時間,但最終卻沒有任何一家付諸行動。他們在一邊盤算著走的同時,卻播下了新一季的小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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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後,鄧吉昌臨終前不久,才用一句話解釋了他們沒有回家的原因:一個人的入土的地方,比他的出生地對他更有親切感和吸引力。
自得到戰爭結束的確切訊息後,荒原的主人不再為外出發怵。
此前,他們外出荒原都做賊一樣夜出夜歸,唯恐讓人知道自己的住處。彷彿這時他們才想起原來還缺少那麼多東西得買。
男人們想起該多打幾件農具,以便更好地開墾耕種。女人們則想的更多,孩子要添新衣裳,得扯幾丈粗布,為了不至於明年再花線扯布,最好買些棉花種回來,光種出棉花不行,還要添架紡車,買臺織布機,還得買染布的染料。這時候,四戶人家都已經豐衣足食。鄧家十多畝紅土地幾年來產出的糧食已囤積了三個兩人多高的土倉;王家也已糧多為患。
雖然常家和瘸哥瞎瞍各自只墾出了維持口糧的幾畝地,但他們卻另有賺錢的門道。
常三扛一杆獵槍闖進荒原時,只想打獵養家餬口,沒想到會因此發家。事實上,當糧食能餵飽一家人肚子的時候,常三所打獵物大部分已成為疊疊鈔票的交換物了。
他先是攢足百十隻,連毛皮挑到外邊去賣,後來覺得皮、肉分開更合算,就每天打獵回來,將獸皮剝下,掛曬在太陽底下,把肉醃在一口小缸裡,這樣果然能賣好價線。荒原外那個叫鹽城的鎮子上有幾家皮毛加工戶,能把兔皮製成衣被。若是貔子皮、黃鼬皮和貂皮,便更值錢,肉則成了副品。
常三成了鎮子上最受歡迎的人,他挑著皮、肉一進鹽城鎮子,準被看見的飯館老闆和皮毛加工戶迎上來接過擔子,把他拉進家裡。
常三成了出入荒原最多的人。
見多識廣,他每次外出回來總能帶回些新鮮事,買回些新鮮玩藝。
誰也沒有想到的是,瘸哥瞎瞍居然有編織筐簍的絕活,荒原上遍地皆是人紅荊條是再好沒有的編織材料。瘸哥用鐮刀將荊條割回來,兩人面對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