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怎麼回事。」吳悠擺擺手說。
那一刻她覺得極其疲倦,特別地無助。
便衣警察跑下樓,立刻又奔了回來。
「吳副!吳副!」小夥子聲音全變,急切中透著驚慌,「鐵門給上鎖了!」
「別慌。鎮靜。」
但是吳悠自己手足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她沒想到那些人竟會這麼幹。現在吳悠及其隨員被單獨困在壩下村部,與村民接觸的途徑被強制阻斷,除此之外,他們跟外界的聯絡也被徹底阻斷,有如被對手扣押的人質。
「我去把鎖頭砸開?」小夥子急中生智,「吳副咱們走?」
吳悠把手一擺:「別急。我考慮一下。」
她靜坐片刻。她又想起黃必壽,此時,如果是他在這裡,會怎麼決定?
「咱們不走。就在這裡,到走廊去。」她下了決心。
她說還是不能放棄努力。顯然我們已經取得成效,有些人怕了,不讓村民再跟我們接觸,但是我們可以從走廊向曬場喊話,繼續向村民施加影響。
她心裡其實另外還有一句話,特別無奈,也特別悲涼,沒法直接說出來:只要他們四人堅持在這裡,黃必壽投鼠忌器,就不會貿然採取極端動作。也許依然可以在最後關頭遇到轉機。
她沒有料想到異常情況。這晚的當事人裡,許多人都沒有料想到這個異常。
突如其來,在人們毫無思想準備之際,電燈忽然一起熄滅,壩下村部頓時一片漆黑。不僅村部,壩下全村燈火盡熄,霎時間完全沒入夜幕。時為農曆月初,多雲天氣,月光不見,下半夜時分,正值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吳悠哎了一聲,脫口道:「壞了。」
她聽到空中響起一個巨大聲響,炮彈爆炸一般。耀眼的白光應聲而起,照亮了天地。與此同時村外馬達轟鳴,警笛齊響,聲浪滾滾衝來,千軍萬馬一般。夜半驚雷,壩下村為之震顫。
十五分鐘後一輛吉普車衝到壩下村部,時村部前的曬場已空無一人。黃必壽從吉普車上跳下來,下令砸掉村部鐵門上的大鎖。
「吳悠!吳副!」他在樓下大叫,「吳副縣長!」
沒有應話。
黃必壽帶著人衝上二樓,用手電筒照射黑洞洞的大廳。吳悠和她的三個隨員安然無恙,他們靜靜地坐在長桌邊。吳悠淚流滿面。
「你怎麼能這麼幹。」她啞著嗓子說。
7
黃必壽說那時不能等了,只能動手。他不知道可能招致嚴重後果嗎?知道。他這麼熱愛頭上的烏紗帽,怎麼能不知道自己決定的分量?但是隻能那樣,這時候該他黃縣長了。他說過,不是他怕死,是還不到他死的時候。現在到了。
黃必壽動用了照明彈和催淚瓦斯,讓數十輛消防車和警車同時啟動,撲入壩下村,製造出駭人聲浪,先聲奪人,同時用大型推土機和鏟車把壩下村頭的路障一舉摧毀。有一批事先安排潛入村子的便衣警察同時動手,控制住村中四個專事敲鑼聚眾者。因此事到臨頭,壩下村意外安靜,沒有響鑼,也沒人喊叫,說得誇張一點,連狗都不知所措,嚇得一聲不出。聚集村頭和村部外曬場的村民們全都蒙了,場面上有十數秒鐘靜止,隨即人影雜亂,大家四散逃離,眨眼間跑得一個不剩。因夜色暗淡,慌不擇路,有數人摔傷,其中兩少年摔倒於地,遭身後躲閃不及之村民踩踏,傷勢較重。幸被警察發現,由救護車急送醫院,因搶救及時撿回了兩條命。
便衣警察同時突襲了羅偉大藏身處,這人機敏,已跑得不知去向,未當場捕獲。警察開警車在村中穿梭來去,用高音喇叭反覆播音,命令羅偉大於第二天到鄉派出所投案,否則後果自負。隔日夜間,在限定時刻之前,前羅副鄉長,現羅經理羅主任羅村長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