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鈐訥訥。
“走,去找霍聽鶯,無論是不是他們乾的,總能摸著點眉目。”
三人匆匆趕往霍公館,然而這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他們在午夜的街頭被攔住了。
入夜的石頭城與白天的石頭城完全變了個樣,三三兩兩或短褂或黑禮帽的人四處遊蕩,碼頭、妓院、不夜城,說遊蕩,又好似隨時待命,某一瞬間,大家同時動手了,坐在汽車上的三人看到,那些原該徹夜狂歡的燈光一處處熄滅,而聚集在霍公館裡的那些大小頭目,在等待老大開會前的鬆弛時光,吸菸、聊天,不時為一個個下流的黃色笑話而哈哈大笑。
一切和往日都沒有什麼兩樣,金陵的天、金陵的地,他們在金陵的日子,似乎總是如此;人世間的秩序,似乎也就是這麼一回事,為錢生、為錢活,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直到大群不明人物衝進會議室,他們還在繼續著那些話題,幾乎是在稀裡糊塗、目瞪口呆的情況下,他們被按倒、下槍而綁起來。
然後,他們被堆粽子般堆到霍家那龐大客廳一角,二樓下來的樓梯上,形容狼狽、被人捉住的霍聽鶯,和手託黃金煙桿的唐君霈出現了。
“你看,不是少君不整你,只看他想不想而已。”唐君霈居高臨下的道。
“少君深藏不露,霍某認栽。”霍聽鶯道:“不過,要想處置霍某,按規矩,該到祖師爺堂前,由大佬們裁斷;更何況,霍某自認沒有違規,到執法香堂前,也說得了話!”
“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神不知鬼不覺?霍聽鶯,你私通日本人,派手下鎮壓抗日運動,殘害愛國人士,倒賣軍火糧食,大發國難財——樁樁件件,你敢說你沒有違背祖師條例?!”
客廳底下嗡嗡一片。
“我——”
“青幫規矩,待人接物,仁義當先;大仁大義,更該當先!你連大是大非都分不清楚,你這是甘當日本人的走狗,做漢奸,還是大漢奸!”
“……”
眾人驚呼聲中,霍聽鶯突然往樓下衝,然後,一聲槍響,他倒在樓梯上,連滾帶跌栽葫蘆撲通下來。
“老大!”
“霍爺!”
他仰面倒地,眼睛還睜著。後背血洞暈出一片鮮紅,漸漸汙洇身下木地板。
唐君霈手中的黃金煙桿不知何時成了一支小巧手槍,而那正中心臟的一擊,毫無疑問正從正冒著青煙的槍口射出。
“青幫可以收留空子,但絕不容忍漢奸。”
他俯視眾人,緩緩道。
在下面押解的單小俠聞到一股異味。
他皺皺鼻子,踢腳下被嚇尿褲子的一個頭目一腳,啐:“……一群稀鬆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