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士一隻手拿起茶杯,又緩緩飲了一口。
雖然只是隨意的動作,但就是看著有種行雲流水的優雅感。縱然在高階文士之中,他的容貌與姿態也是數一數二的。
雖不是當今人們最為欣賞的、弱柳扶風溫文爾雅式毫無攻擊力的美麗,但這銳利陰沉的容貌也是極為璀璨,讓人移不開眼睛。
亓官拓知道,容貌只是這個人所擁有的一切中,那最不足稱道的部分。
不管是他的才華、謀略還是功績,都比這外貌更加耀眼。
那人依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但文氣壓制已經悄無聲息地收了回去。
亓官拓默不作聲地從地上爬起來,用武氣將甲冑上的塵土拂去,進屋,在那人對面席地而坐。
那人也不作聲,似是默許了。
片刻後,他的冤種幼弟湊了過來,很會察言觀色地沒再坐回原來的位置,只是在大兄身後也席地而坐。
又過了片刻。
諸葛琮問道:“北邊匈奴情況如何?”
亓官拓那青色狼瞳依舊注視著他的臉,似乎少看一眼就虧大了模樣:
“一切都很好,劉淵失去左膀右臂後一直很老實,只敢派人試探,輕易不敢再動刀兵。”
劉淵正是當今匈奴單于的名字,因為他早年在雒陽做過人質,被賜姓為劉,所以便有了劉淵一名。在他回草原繼承家業後,雖然改回了匈奴名,但漢人還是習慣稱呼他為劉淵。
諸葛琮點頭。
屋中又恢復了寂靜。
亓官徵看看大兄的表情,又揣摩了一下他說話的語氣……
怎麼感覺,大兄像是在跟葛兄彙報工作呢?
他們兩個認識嗎?這怎麼回事兒?
他又瞅了瞅斂目飲茶的文士,敏銳地發現他的杯子已經快要空了,便想上前替他斟上……
一個佈滿傷疤的大手突然出現,將茶壺截胡,又小心翼翼給茶杯漫上。
亓官徵竟然從這簡單的動作間品出幾分討好的意味。
討好……?!
電光火石之間,他腦中劃過一絲令人驚恐的想法。
難道,大兄他,也對面前文士一見鍾情了?!可是、可是他不是半炷香前還想殺了他嗎?怎麼又討好起來了?!
大兄,你到底在想什麼啊?愛他就要殺了他嗎?!
文士繼續默許了武者端茶倒水的舉動。
亓官徵敏銳地察覺到,大兄似乎很不明顯地鬆了口氣。
氣氛似乎沒那麼僵硬了。
亓官徵便開口道:“葛兄,你認識我大兄嗎?”
他又在身後敲了敲亓官拓的甲冑:“還有,大兄,咱們為什麼要坐在地上?”
大兄乃是幽州司馬,統領一州軍務大權,即使在郡守、乃至州牧面前都不必低頭行禮。
但現在遇到葛兄後,他卻很熟練地將自己置於下位,連席都沒敢坐,連一絲猶豫都沒有直接坐在地上,仰視著葛兄……
整個人都變了副模樣,絲毫看不出之前殺氣騰騰的樣子。
而葛兄,雖然是個高階文士,但畢竟只是個白身,按理說面對州司馬這樣大官如此行為,也該稍微有點緊張、或者至少把人扶起來吧?
怎麼就那麼淡定地俯視大兄,還面無表情地喝茶啊!
是在為之前大兄莫名其妙的殺人行為生氣嗎?可看著又不像……
雖、雖然還是很帥氣很強勢很令人心動,但怎麼看都不對勁吧!
【哈哈哈!你看亓官拓那張臉!嘖嘖,看得出來,這貨已經想把他弟弟按進土裡了。】
【而亓官徵,哎呦這小子,已經完全蒙圈兒了呢。】
諸葛琮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