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華蓋,微風一吹,一陣花香撲鼻而來。趙白宇抬頭一看,昨天還滿似珍珠的花苞現在朵朵盛開,宛如只只玉蝴蝶在霧氣中翩翩起舞。
井後的那套青石桌渾然天成,圓圓的大圓桌邊有九把方方的大石凳,霧氣靈動,凝聚幻化成十八個小霧人在桌凳上跳躍舞動,時不時又躲進白霧中,留下點點亮光,賞心悅目。
李海醬打上來一滿桶清亮的井水倒在一個木盆裡,然後躬身退出中院門。李海在木盆中放入一根雪白的毛巾用力的搓了起來。
趙白宇看了看門口放著四根竹節的一間西廂房:“白痴呢?又格風打油去了?”
崇禎三年,大弟趙白富說什麼白富美豔招搖讓人恨,白痴呆蔭低調有內涵。硬生生地把名字改成了趙白痴。
改名之後,每天清晨總是穿件紅衣,端著個碩大的頭顱,在軒炎行竹海里的風雲亭遊南蕩北,觀東望西。午飯後拿本書抱著竹節子坐在青石桌上時而唸唸有詞,時而搬來弄去。晚飯後拿根竹子在房裡砍砍削削,刻刻點點。說這是三點一面,格風打油。
聖人席位是稀缺資源,王陽明只有一個。格風打油,何不來點實惠的,打點豬油給武九郎做蔥花油餅去?
李海努努嘴,擠擠眼,點點頭。加了一句:“趙爺,從你開始做夢的那一天起,二少爺就換了地點,一大清早就到綿州城邊的龜山上飄流去了,給我說那叫格勢打虎。”
格勢打虎,這是能打來豆腐還是漿糊?
趙白宇又看了看另一間窗戶上掛著一個破背袋的西廂房:“白丁呢?發現之旅去了?”
同樣是崇禎三年,二弟趙白儒跟風湊熱鬧說什麼白儒高階奢華缺地氣,白丁蒙吃騙喝惹人愛,生硬硬的把名字改成了趙白丁。
大弟雖呆蔭,但還是省心省銀子的主。二弟那就更不得了。
書那是肯定不讀了,平日裡要麼坐在風生茶樓聽聽文高喜的評書,站在山丘上和柳如眉對對山歌;要麼帶支隊伍在荒山野嶺裡摸爬滾打,說這是寧遠致靜,發現之旅。
二弟,荒山裡能有黃金屋,野嶺上能有顏如玉?發現之旅難道就沒有發現:肚子餓了要吃飯,身上冷了要穿衣?
李海努努嘴,擠擠眼,點點頭。還是加了一句話:“三少爺聽說西邊的深山裡出現了怪物,一更天就帶著發現之旅出發了。”
“夫人泡的酸菜,兩位少爺前些天沒偷吃吧?”
“那能呢?”李海狡黠的笑了笑:“前些天我在放酸菜罈子的東廂房外又加了一把新鎖,還在房裡拴了一隻土狗。”
“軒炎行的六車玉液水送去了?”
“回大爺,沒到三更就送去了,海醬親自押的車。”
趙白宇滿意的點點頭,這李海實在是會說話,能辦事。一手接過李海遞過來的毛巾放在白皙的臉上洗了起來。還別說,十八年的習慣勝似靈丹妙藥,頓時神清氣爽起來。
“大爺,剛才明佑燒坊的王大哥讓他兒子王秉政帶話來,說今天是發酒的大日子,請你一早就過去。”李海在旁邊輕聲的說道。
“哎呀,這些天做夢把腦子都夢成一團漿糊了,這麼大的事情居然都忘了。”趙白宇心裡罵了自己一句,嘴裡卻只嗯了一聲,把毛巾丟回到木桶裡。
李海拿起毛巾在桶裡又用力搓了起來,擰乾後又遞給了趙白宇:“大爺,龍隱寨又送來三車霧毛尖,二車青花枝,一車野山椒,還有三輛重車落在後面。這九車東西,您看收還是不收,上個月送的茶葉還沒用完,花椒還堆了滿滿一屋。”
趙白宇眼前閃現出江無月寨主滿頭的銀髮和蒼桑的老臉,耳邊響起他淒涼的聲音:“白宇賢侄,這些年頭四處鬧匪患,茶葉運不出去。人連飯都吃不起,還有那個對花椒感興趣?可這一寨人要吃飯,要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