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一個時機。
這場以王朝興衰為賭注的棋應當凌駕於眾生之上,而不是在一座荒廢的無人城池裡匆匆展開。
果然,當松意現身救下游天,又與道人交手一番後,一切的發展都如他的預計。
此刻,隨著道人的話音落下,站在邊陲大城中的高塔上的林玄雙目也彷彿越過這上百里的距離,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簷角風鈴再次響動,清脆鈴聲中,瘦小的老人一開口,殘城中與道人對峙的黑衣人喉嚨裡就有了同頻的振動,發出了聲音——
“三日後,雪峰融化,一月之後,雪徹底融盡,屆時你我當有一戰。”
此言一出,天地間彷彿就生出了契約。
不管是林玄也好,道人也好,還是此刻正替代師父跟道人對話的陳松意,心中都生出了這種感應。
這一戰不光是天閣幾代恩怨之爭,更是中原王朝氣運之爭。
究竟是大齊王朝能夠重奪氣運,延續四百年的輝煌,還是被鐵蹄入侵,氣數就此終結,端看這一戰的結果。
而林玄這般單刀直入地定下了決鬥的時間,一改先前隱藏在幕後、只派出棋子來擾亂自己佈局的風格,也令道人感到心情愉悅。
“這一戰既決勝負,也定生死,既然你定下了時間,那就由我來定下地點。”
道人站在這風吹過的高處,朝著遠處的連綿起伏的冰山轉頭,目光彷彿穿透了無盡的風沙,落在了在陽光照射下第一片鬆動的雪花,然後收回目光:“三百里。”
被他注視的人見他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三百里之外那片山谷,便是你我一決高下之地。屆時究竟是天命臣服於我,還是你能將天閣的恥辱終結在這一代,就看這一局。”
說完之後,道人長笑一聲,似是無比期待。
接著他便如鴻鵠一般飛身而去,城中一瞬風沙起,轉眼就隱沒了他的身影。
很快,不管是身在木質高臺上的兩人也好,還是身在百里外的大城中的瘦小老人也好,眼中都不再有他的行跡。
在這一刻交纏的命運彷彿又再散開,末端散入風中,指向無數的命運變化。
老人緩緩閉上了眼睛,切斷了聯絡在自己跟弟子身上的道術,眼前浮現出的是在另一條時空線上自己落敗的那一戰。
同樣的地點,卻是提前了十幾年的一戰,這一刻大齊跟草原王庭的氣運都開始以一種摧枯拉朽的氣勢開始催動,準備著一場激烈的碰撞。
這一戰的結果究竟如何,就算是他的眼睛,也看不到命運的走向。
然而——老人睜開了眼睛,只要既定的命運改變了,那麼他就有機會贏下這一局。
……
滿城風沙在道人離開之後,重新歸於沉寂。
在無論如何去看、如何調動天地靈氣去感應也沒有再有他的存在之後,陳松意終於洩了一直提著的那口氣。
在這個尚不可敵的仇人面前一直支撐著她的那股勁一散,她身上的氣勢跟先前也有了差別,不再那樣詭秘莫測。
她轉過身,在還躺在地上的遊天面前蹲了下來,伸手要去探他的脈搏。
然而就在她的手剛伸過去的時候,原本閉著眼的遊天就突然探手,五指像鉗子一樣鉗制住了她。
接著,看似昏迷的人睜開了眼睛,在被血模糊的視野中盯著這個神秘出現救了自己一命的人,警惕地問道:“你不是我師兄,你是誰?”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又為什麼要冒充他師兄?
被他抓住手腕的人似乎沒預料到他還醒著,而且還有力量來抓自己。
遊天沒有放鬆警惕,他體內積蓄的力量雖不足一成,但情況不對的話,他還是能發出一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