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道人被這個脫胎換骨的對手引起興趣之後最期待的。
隨著話音落下,兩人彷彿達成了無聲的協議。
今日他們不會繼續打下去,而會選擇另一個時間來決勝負。
道人的目光輕描淡寫地移向躺在對方腳邊的遊天,忽然講起了舊事:“當初你追我追到安西,卻棋差一招,哪怕是你有那雙眼睛,也被這顆棋子矇蔽了過去。”
聽到他說自己,遊天的睫毛顫動了一下,撐開眼睛。
“沒想到你非但沒有殺他,還把他救了回去,寧願這麼多年失去我的線索,也要把他養大成人。天閣這一套行事——”道人似乎嗤笑了一聲,“你若是一直固守,最終也只會輸在我手裡。”
“我很高興你能邁出這一步,有資格成為我的對手,但這條路只有一個人能走到頂。
“師侄,希望你拋棄無用的道德之心,給我更大的驚喜。”
百里之外,這座大城前一刻才因為疏散居民避難而混亂,後一刻又因為風暴消散而定格。
城中央的一座高塔上,瘦小的老者眼中映出了與百里之外那戴著麒麟面具的黑衣人眼中所見一樣的畫面——
岩石裸露,地面凹凸不平,堆積著水窪、燃燒著簇簇火焰的破碎城池。
還有與木質高塔同高的石臺,跟手執拂塵站在上面的道人。
木質高塔上有風吹過,吹動簷角風鈴,連那蒼茫的鈴聲都不曾落入老人耳中。
他的雙耳中所聽到的只有遠在百里之外的水落聲、火焰燃燒聲,還有高臺之間來回的風聲。
塔內,厲王端坐陣中,周圍沒有其他人。
如果有人能將百里之外那座城底下的陣法畫出來,與此刻厲王置身的這座小陣做對比,就會發現後者正克前者。
從外面吹進來的風吹動陣中牽繫的紅繩,地板上臨時刻出來的凹槽正汨汨地湧動著水流。
置身在陣中的厲王手腕上也繫著一條紅繩,紅繩的末端落入水中,另一端彷彿隨著水流隱沒在了不知何處。
他抬頭看去,眼中映出老人的身影。
在他們離開蜀中、即將抵達邊關的時候,身在隊伍中的陳松意突然生出了命運的觸機。
當時她就坐在他對面,他一眼就注意到她的雙眼不似平常。
那雙眼睛彷彿變成了鏡子,裡面倒映出了無盡的黃沙。
蕭應離不知道在那一瞬間她看到的又是哪一段時空,哪一截命運。
而置身肆虐黃沙中看著城牆坍塌,磚木橫飛,人畜都被捲上天空的陳松意,在看到這些畫面的瞬間就知道他們不能按原本的路線行進了。
所幸這一次她不是一個人,在她看到這一切的時候,坐在另一輛馬車裡的師父也看到了同樣的畫面——
遭受劫難的不止是這一座城,還有陷落在其中的遊天,他會死。
於是,行進的隊伍就被林玄叫停了,他向厲王主張改換目的地:
“殿下,邊關有變,我們此行最大的敵人已經現身。為避免邊陲百姓遭難,需得儘快改向過去。”
厲王沒有多問,毫不猶豫便聽從了他的意見:“聽先生的。”
包括風雷寨的眾人在內,這支全是精銳的隊伍立刻改道提速,向著與先前截然不同的方向行進。
而這支隊伍中最急切的就是陳松意了。
不管是道人的正式現身,還是遊天將要面臨的死劫,都驅使著她,讓她想要儘快抵達那座城池。
如果此刻厲王身邊只有她一個,她還會在是前往那裡還是留在他身邊保護他之間陷入兩難。
可是現在師父在這裡,她的父親也在這裡,這世間她最信任的兩人都在,對厲王的安危她也就沒有了那麼多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