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幸福。
“等天氣晴下來,我恢復了體力之後,”瑪麗安說,“我們每天一起散步,走得遠遠的。我們要走到丘陵邊緣的農場,看看那些孩子們怎麼樣啦。我們要走到約翰爵士在巴頓十字口的新種植園,和修道院屬地。我們還要常去小修道院遺址那裡,探索一下它的地基,儘量找到我們聽說的它一度達到的最大深度。我知道我們會快樂的。我知道我們會愉愉快快地度過這個夏天。我的意思是說,我們決不能晚於六點鐘起床,從那時起直到吃晚飯,我要把每時每刻都用在音樂和讀書上。我已經訂好了計劃,下定決心好好學習一番。我們自己的書房我很熟悉,除了消遣之類的書籍找不到別的書。不過,巴頓莊園有許多書很值得一讀。我還知道,從布蘭登上校那裡可以借到更新的書。我每天只要看六個小時書,一年工夫就能獲得大量我現在覺得自己所缺少的知識。”
埃麗諾佩服妹妹訂出一項如此宏偉的計劃。不過,眼看著同一種熱切的幻想,過去曾經使她陷入極度懶散和任性埋怨,現在又給她的一項如此合乎情理、富於自我剋制的計劃安排增添了過激色彩,她不由地笑了起來。可是,轉而想起還沒履行她對威洛比的諾言,她的微笑又變成了一聲嘆息。她擔心,她把那些事情一告訴瑪麗安,可能再次讓她心神不安,至少會暫時斷送她那忙碌而平靜的美好前景。因此,她還是想把這不幸的時刻向後推遲,決心等妹妹身體完全康復,再定個時間告訴她。但是決心下定後,又違背了。
瑪麗安在家裡呆了兩三天,天氣一直不夠好,像她這樣的病號哪裡敢出去。不過,最後終於出現了一個和煦宜人的早晨,瑪麗安獲准由埃麗諾攙著,在屋前的籬路上散散步,只要不覺得疲倦走多長時間都可以。
妹妹倆出發了,因為瑪麗安自從生病以來一直沒有活動過,身體還很虛弱,所以兩人不得不慢慢行走。剛走過屋角,到達可以對屋後的大山一覽無餘的地方,瑪麗安停下腳步,舉目朝山上望去,然後平靜地說道:
“那兒,就在那兒,”瑪麗安用一隻手指去,“就在那道高岡上——我摔倒了,而且第一次見到了威洛比。”
說到最後三個字,她的聲音低沉下來,但隨即又恢復了正常,接著說道:
“我高興地發現,我見到這個地方一點也不感到痛苦。埃麗諾,我們還能談論這件事嗎?”她這話說得有點吞吞吐吐。“還是這樣談論是錯誤的?我希望,我現在可以談啦,照理也該談談。”
埃麗諾親切地要求她有話直說。
“至於懊悔,”瑪麗安說,“就他而論,我早已懊悔過了。我不想跟你談論我以往對他的看法,而只想談談現在的看法。現在,如果有一點我可以感到滿意的話——如果我可以認為他並非總是在演戲,總是在欺騙我。然而最重要的是,如果我可以相信,他從來沒有像我有時想象的那樣缺德透頂,因為那個不幸姑娘的遭遇——”
她頓住了。埃麗諾一聽這話加獲至寶,欣喜地答道:
“你若是可以相信這一點,你以為你心裡就會平靜啦?”
“是的。這對我心情的平靜有著雙重影響。他與我有過那樣的關係,懷疑他居心不良,這不僅是可怕的,而且使我自己顯得成了什麼人?像我這樣的處境,只有極不體面、極不慎重地亂表鍾情,才能使我遭受——”
“那麼,”姐姐問道,“你想如何解釋他的行為呢?”
“我認為——哦!我將十分高興地認為,他只是變化無常——極其變化無常。”
埃麗諾沒再多說。她心裡在盤算:究竟馬上把情況告訴她為好,還是等到她身體更壯實一些。兩人默不作聲,又慢慢走了幾分鐘。當我希望他暗暗回想起來不會比我更不愉快時,”瑪麗安終於嘆息地說,“我的希望並不過分。他回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