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晃的小刀擱在我的手裡,冰冷的刀鋒,明亮得能夠印出我現在的模樣,照出我一臉蒼白,似乎在那個時候,也是如此,要我奉獻出自己的血液,不同的是,上次是為了夏春秋,而這回是為了祭天。
似乎我的血,是多麼不值錢的東西一般。
我不禁有些氣悶,可在眾人的期冀下,在道士的催促聲裡,在司空拓略顯茫然的眼神中,我心一橫,劃破肌膚,就像是鋒利的冰割裂的傷口,沒有想象中的疼,或許我已然麻木,已然習慣這種近似自殘的行為,冷眼看著汩汩的血從身體裡流出,我才真正感覺自己還活著。
我不敢看司空拓,就像用自己的血給夏春秋做藥引的時候一樣,害怕看他的眼睛,怕他的雙眸裡看不到我想要的感情。
司空拓突然說話了,聲音在我耳畔輕輕震顫,如同夢囈,他說,“你,不疼麼。你,不恨嗎。”
我張開眼,司空拓依舊俊美逼人,若有若無的似有某種感情在暗潮洶湧,我為這一瞬間的轉變有些欣喜若狂,他是怎麼了,他難道是因此情此景而重拾回往昔了麼,“我不疼,我也不恨。”
言未擲地,眼見他又轉回漠然,快得令我錯手不絕,快得讓我以為剛才的一切不過是白日夢一場。
血足夠了,道士如得至寶般雙手托住盛了血液的精緻小碗,他一一將此碗獻予天地,我捏住傷口上處,不禁看得氣血上湧,就拿我的血這麼糟蹋,火裡澆了澆,地上潑了潑居然就算是完事了。
然後,道士再依次進獻給天地五種不同質量的酒,前兩次獻酒後進獻了全牲、大羹(肉汁)、鉶羹(加鹽的菜汁)等,第四次獻酒後,進獻黍稷飲食。一切堪稱詭異的儀式結束後,舞隊舞起《雲門》之舞,相傳那是黃帝時的樂舞。
當舞蹈到了最後一個音時,天幕徹底陰暗了下來,像是霎那間天底下所有的光亮消失了,是大雨傾盆前的預兆。
祭壇下的將士們原本忐忑的表情被喜悅的笑容所取代,像是見到了希望,盼到了他們渴望的甘霖。
雷聲轟隆,猛然驚醒了所有生靈,人群抑制不住激動地振奮了,這樣的響聲在人們耳朵裡無疑化作了天籟之音,連司空拓的眼底也有了喜意。
天地終於憐憫,賜予人間一線生機。
可許久之後,只聽天際不絕的咆哮,卻未見雨點落下。
我握緊手腕,也有點焦急,怎麼還沒有雨水。風聲纏綿糾錯,所有人等待那難以求來的生命之源,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面容,不過都是一樣,虔誠地乞求上蒼。
良久,當陽光再次直直刺入眼睛裡的時候,許多人的眼也被刺出了大滴大滴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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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這樣。”司空拓屈指敲擊桌案,眼裡盡是漫天的怒意,半眯著眼,質問跪得筆直的老道士。
他很生氣,那是自然的,誰會猜到連老天都開了一個大玩笑,給點甜頭就早早收手,任絕望蔓延,也讓司空拓好好的計劃一下子流產了。
我站在一旁,不知該說什麼,事情的成敗,似乎跟我無關,不是麼。
可那老道士說出來的話使我頓時氣結,“皇上,並非是老夫的問題。而是顏卿郡主……”
我瞠目結舌,這又跟我什麼關係,我都勤勤懇懇獻血了,還要我怎樣。
司空拓叩擊桌的動作停止了,他踱步而下,問,“此話何意。”
“回皇上,因為顏卿郡主不夠心誠,所以天帝未能享用祭品,故……”
“行了。朕明白了。那該如何做呢。”
我聽司空拓自稱朕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