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初那時候第一次見面,袁故對譚東錦,哪裡來的喜歡,不過是覺得這男人當真是厲害,當真是需要忌憚,他自始至終都沒怕過這人,只是後來情之所至,第一次遇上喜歡的人,袁故下意識小心翼翼了些。
之後就有些病態地一步退步步退,最後連自尊都快退沒了。袁故思及此眼中越發冷了起來。
&ldo;好。&rdo;
袁故看見譚東錦嘴唇動了一下,一下子竟沒反應過來譚東錦的意思。
&ldo;好,袁故,我和你打。&rdo;譚東錦的聲音幾乎是全壓著顫音,有幾個字的字音幾乎都是破碎的。他抬眼看著袁故,那一瞬間的眼中全是悽然,譚東錦重複了一遍,&ldo;我和你打。&rdo;
袁故這才注意到,譚東錦渾身都緊繃著,壓抑著,只剩下不可自抑的極輕顫抖。他愣了一瞬,接著忽然笑起來,&ldo;好,譚東錦,好。&rdo;袁故說不出別的話來,只能說個好字。他現在真覺得,早知道今天,他當初第一次雨中見到譚東錦,就該把這人往死裡打的,死活不論。
袁故把手機塞回兜裡,鬆了鬆手指的關節,他打不過譚東錦,那是他沒真的往死裡玩。真的打架,過招較量和玩命之間何止是天壤之別?就算不能把人打死,他憑著一身傷總不會讓譚東錦全身而退。
袁故再次摘下了助聽器,也許是大半夜生物鐘的混亂,也許是譚東錦的行徑實在是讓人噁心,也許是今天的月亮不夠圓袁故看著不爽,也許只是情緒壓到了臨界點,總之,袁故那一瞬間是真的失控了,怒氣飆漲,他朝著譚東錦的臉就一拳帶風揮過去。
譚東錦側身避開,袁故凌厲的攻勢掀起他的細碎劉海,蒼白月光下一雙漆黑的眼。整個打鬥過程中,他除了幾招簡單的擒拿,幾乎沒怎麼回手,他一直在避讓。
而袁故手底根本沒留情,反正這人他怎麼也打不死不是嗎?袁故覺得他越打情緒越激動,到最後他雙眼都打紅了,他根本沒去注意譚東錦是什麼情緒什麼狀態,他就像是隻受傷的盲獸,敗走的頭狼做絕地的反擊。他朝著譚東錦就是一腳踢過去。
譚東錦一避再避,直到整個人都陷入到了牆角處,忽然袁故猛地一肘壓上他的胸腔,那一下的力道就連譚東錦都忍不住皺眉,他死死捏著拳,幾乎是在用盡全身的力氣壓抑著自己。他是練習格鬥的,身體對攻擊有著幾乎條件反射一般的極速反應,這也是袁故為什麼覺得他動作比自己快很多的最主要原因。
袁故壓著譚東錦,抬手握拳,那帶著極重戾氣的一拳幾乎是貼著譚東錦的臉,砰的砸在了譚東錦耳畔的牆上。那一瞬間袁故幾乎分明感覺到了自己手上骨頭的錯位,他和譚東錦貼的極近,他的另一隻手的手肘還壓在那人的胸膛上,感受著那人左邊心臟的搏動。
這是兩個人三年以來靠的最近的一個時刻,咫尺天涯不過如此。
場面一瞬間靜了下來,若不是袁故摘下了助聽器,那一瞬間他真的以為自己聽見了譚東錦輕輕的呼吸聲。那個角度,他恰好直直看入了譚東錦的漆黑的眸子裡,逆著月光,他只看見那兩點微光在譚東錦的眸子裡閃爍。直至多年之後,譚東錦也沒有忘記那一幕。
青年冷硬的臉,緩緩抬起沾著血的手,朝著他狠狠砸了一拳。
胸腔一瞬間嗡嗡聲轟鳴,譚東錦猛地握緊了手,十指幾乎掐出了血。
&ldo;兩清了。&rdo;譚東錦聽見那人緩緩輕聲道,像是疲倦到了極點,又像是終於鬆了一口氣,更像是一切都走到了結局。
就這麼三個字,譚東錦之後多年仍是未曾忘記,每一次回想心臟都忍不住抽搐。終於他輕輕咳嗽起來,被砸中的胸口疼得連呼吸都扯出一片血腥味,也不知道是生理還是心理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