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
上課越來越沒意思,上的內容除了古典文學上的有些東西外,他幾乎全知道。他本來是極不願意逃課的,可是,現在他最想逃課了。他再也不想進那個教室了。這樣他就解脫了。吳亞子對他的懲罰無效了。
他去了圖書館。現刊閱覽室是全天一直開放的地方,那裡的學生最多,你必須得早早地去佔座位,中午的時候,也不能離開,若是離開了,你就得等到第二天才能佔到座位。張維便在那裡度過每一天。中午的時候,他出去匆匆吃一點,就又回到閱覽室裡。看雜誌也使他感到痛苦。他覺得中國的作家和詩人越來越多地陷入到了實驗的桎梏裡,越來越沒有好作品了。他覺得自己的詩多好啊。但是,很多刊物已經把詩歌的分量裁減到最低的篇幅。除了那些已成名的人物的詩作,新人是很難露面的。這種焦慮使他意識到,吳亞子的意見是對的。可是,越是這樣,他的內心越痛苦。
柳春泥對吳亞子說:“昨天我看見張維了,他一個人低著頭直直地走著,彷彿很痛苦,我叫他,他好像沒聽見,還是直直地往前走,我又叫他,他才停下來,有些木木地看著我,衝我笑了笑。我問他到哪裡去了,他說到圖書館。我又問他為什麼看上去很痛苦,你猜他說什麼,他說,活著真是個錯誤,他在想,什麼樣的死亡才是對的。我一聽,就嚇了一跳。我說,你別嚇我,我膽小。他說,這有什麼?亞亞,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和他談了?如果你還想著他,就應該去看看他,我怕他有什麼想不開。”
吳亞子覺得懲罰得夠了,應該去找張維了。可是,她先前那樣做了,怎麼去找人家呢?轉念一想說:“春泥,我明天的生日,你幫我給張維悄悄說一聲吧。我不想大辦,就咱們三個人,出去到哪裡吃一頓。你對他說的時候,一定不要說是我讓你對他說的,你要說得隨便一點。”
柳春泥笑道:“我知道了,誰知道你們在幹什麼呢。”第二天,柳春泥在圖書館裡找到了張維,但她裝作隨便進去的。張維見柳春泥時,也覺得很親切。看雜誌的當兒,柳春泥問:“最近你們是怎麼了,怎麼也不來我們宿舍了?”張維一聽,生氣地說:“沒什麼,我就是不想去找她,她太霸道了,幹什麼都要左右我。”柳春泥笑道:“人家不是在幫你嘛!”張維冷笑道:“幫我?那是在干涉我,控制我。”柳春泥笑道:“算了,你們都太要強了,若是一個的性格稍弱些,可能會好些,哎,你知道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張維搖搖頭說:“不知道,我想想,對,今天是她的生日,我都忘了。”柳春泥說:“想不想和她繼續下去,如果想,下午我就去叫你,我們給她過生日,如果不想,就算了。”張維一聽,趕緊說:“那你下午去叫我吧。”
張維在圖書館呆不下去了,他興奮極了。他要給吳亞子準備生日禮物。可是,準備什麼呢?在這一點上,他幾乎是個外行。吃蛋糕有些太俗套了。想來想去,覺得應該寫一首詩。這首詩因為長時間痛苦的沉積而變得格外深沉。他把它寫在一張自做的卡片上,藏在口袋裡,若無其事地去見吳亞子。
他們在女生樓底下見的面。吳亞子見張維時,一直緊抿著嘴,等到張維看見她時,終於忍不住地笑起來。張維也笑了。吳亞子蜷起小拳頭砸了一拳張維,算是畫上了句號。張維的心裡被砸開了花,樂了起來。
睡覺前,吳亞子又一次細讀張維給她的詩,讀著讀著,她就讀出了一種不幸。她覺得張維的詩太痛苦了,張維的內心絕不是她所想像的那種。憑女人的直覺,她看到了他們內心深處那道難以連起來的鴻溝。
被李寬解放了的張維,把馮友誠和劉老頭再也沒放在眼裡。他常常高蹈闊步地走在校園裡,漸漸地對這裡的一切開始輕視起來。大半學期過後,他發現自己可以直接跟著大三的學生上課了,不必亦步亦趨地陪著身邊這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