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朗便是在這個時候以一個不爭不求的淡然姿態走入了沈言的人生。
甜品店的服務生跟沈言已經算是熟人,最後一份優酪蛋糕是特意給她留著的,用漂亮的紙盒裝好之後,沈言開啟錢包這才發現現金不夠了,只得去馬路對面的ATM機上取錢。
她對服務生抱歉的笑笑:“一定給我留著啊,沒它我晚上睡不著的!”
她這話倒不是玩笑,每個人都有那麼一點怪癖,有些人會把拔掉的智齒用來做裝飾品,有些人會把自己喜歡的人的名字用顏料刺進面板裡,還有人喜歡在身體上打很多很多的洞……而沈言,她的怪癖就是每天晚上睡覺之前,一定要吃甜點。
取了錢之後,她長吁了一口氣,開開心心的就過了馬路衝進店裡付款結賬,提著紙盒就準備走……突然之間,她的表情像是看見了什麼鬼魅,店員都被她的樣子嚇到,緊接著她一聲尖叫衝出了店門:“啊!我忘記取卡了!”
過馬路只有一個紅綠燈而已,可那短短的一分鐘卻讓沈言如坐針氈,好不容易變綠燈了,她踩著高跟鞋像離弦的箭的一樣從斑馬線上“咻”的飛過,驚魂未定的趴在ATM機上反反覆覆仔仔細細的確認了N遍之後,終於無可奈何的接受了“卡已被人取走”這個殘酷的事實。
平穩了一下心情之後,她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先掛失,忽然一把溫和的男聲在耳後響起:“小姐,這卡,是你的吧?”
她忘了摁掉撥出去的電話,愕然的回過頭去,看到了一雙深潭似的眼睛。
那雙眼睛,真的很容易就讓人想到,天荒地老。
我迫不及待的問:“後來呢?”
“後來啊,為了表達我衷心的感謝,就請他去那家叫飛的小咖啡館喝了一杯摩卡,才35塊錢呢,哈哈,是不是很划算啊?”
沈言說完她跟黎朗相識的過程之後自嘲的笑一笑:“很老的橋段是不是?一點也不驚心動魄,讓你失望了吧?”
“不是啊……”我很誠懇的說:“一點都不失望,本來這個世界就沒那麼多天災人禍,沒那麼多絕症分袂,大家不過都是凡夫俗子,哪會每天遇上電影裡那些情節啊。”
沈言笑了:“初微,第一次見你的時候,覺得你是小女孩,不及筠涼沉穩懂事,看樣子我錯了,其實你心裡什麼都懂。”
我也笑了,是啊,每一朵花都有保護自己的方式,也許我的方式,就是裝傻吧。
儘管沈言和黎朗堅決要把我送回學校,但是依然還是被態度更堅決的我拒絕了,我對他們質疑我的智商和方向感感到很不滿:“我又不是白痴,自己能回去的!”
事實上在他們走了之後,我並沒有馬上回學校,而是在霓虹閃爍的大街上心不在焉的遊蕩。
左思右想,我終於還是打了顧辭遠的電話,可是居然是關機。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手機螢幕,我簡直懷疑自己是幻聽了!
關機?顧辭遠……他關機!
說不清楚為什麼,我竟然沒有勇氣去打林暮色的號碼,潛意識裡我似乎是在逃避著一些也許很難堪的東西,我握著手機蹲在路邊,腦袋裡一陣轟鳴由遠而近。
我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其實在發抖。
猶如神使鬼差一般,我忽然把手機用力摔出去,好像這樣就能把我心裡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也摔出去。
那一剎那,手機砸到一隻腳,然後我聽見一個男生對我唧唧歪歪:“喂,你有毛病啊,砸到人了曉得嗎?”
我沒好氣的抬起頭來看著眼前這個雞婆的男生,他的眼睛也像深潭,但一點也不能讓我聯想到天荒地老,只能讓我聯想到“日你全家”!
也許上輩子就是冤家,否則為什麼我袁祖域每次見面,都一定要弄得這麼不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