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婦,喪門星”……
說到這裡,媽媽哽咽得再也說不下去了,收起那一張假幣進了臥室,再也沒有開啟門。
從臥室裡傳來低沉的嗚咽,令袁祖域想起了爸爸去世後的那個夜晚,他發誓,有生之年一定不會讓媽媽再這麼難過了。
夜有多黑,少年的憤怒就有多強烈。
在媽媽關著門哭的時候,他衝進廚房,拿起那把很久不用的水果刀,開啟家門,衝向那個死胖子的家,也衝向了他預知的命運……
我整個人抖得想篩子一樣,面對悲傷的袁媽媽,一向伶牙俐齒的我,竟然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太好,鄰居家電視機裡的聲音透過牆壁傳了過來,熱熱鬧鬧的不知道在放著什麼節目,更反襯出這間屋子的冷清。
實在待不下去了,再多待一秒我都覺得是煎熬,只得匆匆站起來,對眼前這個淌著眼淚的婦人說:“阿姨,你不要太難過了,只是傷人而已……表現得好會提早出來的,我會經常去看他,最要緊的是你要保重身體……”
她沒有送我出門,對她而言,怎麼生活下去和怎麼打發掉深陷牢獄的兒子不在自己身邊的日子是生活的重點,像我這樣的陌生人,根本已經不能引起她的注意。
從袁祖域家裡出來,我蹲在街口,哭了很久。
我真的很自責,如果我不是那麼自私,不是在跟顧辭遠合好了之後,我完全不去關心他,如果我不曾在他想要安慰我的時候,把他推得那麼遠,也許他就不會犯下這樣的大錯……
“你少自作多情了,你以為你是聖母瑪利亞啊。”這是我去探監時,袁祖域唯一開口說的一句話。
那短短的十五分鐘探監時間裡,一直都是我在說,我告訴他:“我去看過你媽媽了,她除了精神不太好之外,別的都很好。”
“你放心,我有空就會去看你媽媽的,你在這裡好好表現,爭取早點出來,真的對不起,如果我早知道會這樣,我就……”
說到這裡,袁祖域用那句話打斷了我,然後起身看都不看我一眼就往回走,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灰色的身影,很久很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袁祖域,你是,恨我嗎?
還是為了不想讓我內疚,才故意擺出這副嘴臉來給我看?
我不是要自作多情,我是真的不能原諒自己一直以來對你的忽視和輕慢,我不能原諒自己在每次脆弱難過的時候找你陪伴,卻在獲得安寧幸福之後,完全不理睬你的感受……
這種羞愧的心情,就像一條蠕動在心臟上的蟲子,它一點一點地吞噬和撕咬著我那些來之不易的快樂。
我知道你不想聽到這句話,但是我怎麼能夠在你這麼狼狽的時候,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愛情而對你不聞不問……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命運永遠會在你意想不到的時候,給你致命的一擊。
青天白日之下,你也會感受到那種突如其來的黑暗將你包圍……就像每次坐火車回Z城,突然一下駛進隧道,除了車窗上自己那張慘白的臉,你什麼也看不到。
接到林暮色的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
她輕聲說:“宋初徽,你想不想見我最後一面?顧辭遠已經在來見我的路上了哦。”
那雙無數次將我從自以為是的幸福中一把揪起,拋進無底深淵的大手,再次襲擊了我。
站在車水馬龍的街上,我忽然覺得自己如置身於曠古荒原。
我的生活中似乎有一扇一扇開啟不完的門,每次開啟一扇門之前,我都以為即將看到廣闊無垠的新世界,卻沒料想,每一扇門的背後都是同樣的黑暗。
彷彿宇宙黑洞,拉扯著我,不斷地往下沉……
當我坐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