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曲這個奇異地域,山勢、土原的變化千奇百怪,縱然看到對面有人,可是走大半天仍未與對方握手言歡。
流動沙漠更是難以預料,數里的沙丘區,可要你走幾天的路,步步艱苦,處處臨險,任你身手如何敏捷高明,仍只能望漠興嘆,欲速不達。
越過了仍屬邊緣的區域後,沙子愈來愈鬆軟,在沒法清楚識別下,忽然間他們來到了似乎熟悉,又非常陌生的世界內,亦不理他們是否甘願,不論身心,全置於沙神的龐大影響下。
太陽昇離右方天際,在這乾旱不毛、無邊際的沙域,他老人家的炎威勢不可擋,無從躲避。呈鱗紋狀的沙地四方八面擴充套件,在烈陽照射下粉末般的沙粒閃閃發亮,如被褪掉了本身的色素,與炫人眼目的陽光合而為一。
烈日有多無情,沙子便那麼無情。
時間尚早,沙子溫度不高,可是跑慣沙漠的人,均知正午或過後,踏處的沙子將變得灼熱難擋。
龍鷹等雖準備十足,然一旦置身沙漠,什麼雄心壯志、人生經驗全給撇在身後,萎縮至己之所存的那一小點,而異日能活著離開,將是個人的勝利。
不過,一切才剛開始,令人疲乏煩厭、千篇一律的景象正在前路等待他們,只看你如何去適應,不會有半分優待、遷就。
他們以白布從頭包裹至腳,抗衡太陽的烈照,查實作用不大,是聊勝於無,間中刮起來的陣陣風沙,只要有少許隙縫,便懂得朝內鑽。
疾奔三、四里後,實在吃不消,不得不放緩腳步。
荒原舞來到龍鷹身邊,問道:“有跟來嗎?”
龍鷹朝他豎起拇指,道:“不但追進來,且是全速飛馳。”
符太來到他另一邊,道:“獵鷹跟到這裡來,便掉頭飛,該是捱不住沙漠的灼熱。”
後邊的虎義道:“毛烏素絕不是另一個塔克拉瑪干,獵鷹飛返無定河喝幾口水,啄兩尾鮮魚後,回頭仍可追上我們。依我看,該是向主子打小報告去。”
荒原舞道:“莫哥須多久追上我們?”
龍鷹欣然道:“若一直是眼前的地形,正午稍後可趕上我們,將輪到我們時辰到。幸好,沙神庇佑,看那邊!”
眾人循他目光瞧去,不覺任何異樣,只有一截地平,顏色深上少許。
虎義喜道:“沙丘!”
後面的宇文朔問道:“為何不朝那方向跑?”
龍鷹別頭瞥他一眼,雖然魁偉面容給烈日灼得通紅,仍不見汗水,可見其先天氣功之精湛。解釋道:“此為誘敵之計,裝出不曉得敵人追來的模樣,到敵蹤現,我們慌忙找地方躲,如此敵人始放心窮追。”
宇文朔搖頭自嘲道:“只有新丁才問這類蠢問題。”
虎義向他道:“宇文兄是否第一次踏足沙漠?”
宇文朔點頭應是,嘆道:“在下向修苦行,可是到進入沙漠,始知以前的所謂苦行,乃小巫見大巫。沙漠之行是煎熬的不斷累積,吸入是火,噴出的也是火,說話時沙粒往口內灑,疲勞開始了便無休止,不住削弱你的意志,幸好有各位大哥作榜樣,精神上好過了點。”
符太道:“勿妄自菲薄,你的表現已非常出眾。咦!我都感覺到敵人哩!怎可能這麼快?”
龍鷹道:“恭喜!恭喜!太少終生出沙漠的靈覺。敵人仍在二十多里外,但確不住和我們拉近距離。”
管軼夫別頭一瞥,道:“未見塵頭。”
虎義道:“見到塵頭,敵人將在十五至二十里內。”
眾人紛紛回頭張望。
沙漠仍是那麼平靜,乾燥而沒有生氣,朝任何一方看,都那麼單調乏味。
杳無盡頭、芒光閃爍的沙地,上方無邊無際的藍天,沒任何可令人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