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額的目標,非幾百兩,非數千兩,而是一萬五千兩,要在西京籌得此數,乃痴人說夢。”
宗楚客一時語塞,兼之龍鷹以他為例,以示籌款之南,確為事實,宗楚客想害“範輕舟”,反成落入龍鷹之手的把柄。
龍鷹現在是吐苦水,沒絲毫在怪責他之意,至少表面如此。
當然,宗楚客可拍胸口,為籌款一事包底,不足之數由他補足。然而,那肯定超過一萬兩,際此政爭激烈之時,在在需財,特別是北幫船多人眾,耗財極巨,又北幫走私鹽方面的財路被截斷,老田在動用老本,老宗肯定須大力資助。於財政吃緊的情況下,宗奸鬼能否拿出一千兩黃金,殆成疑問。
非不願也,實不能也。
龍鷹續道:“同一個請求,由大相提出,或來深兄提出,已是迥然有異。現在更是要人真金白銀的捐款,隨便找個人去籌措,肯捐出十兩已非常夠朋友,只有小弟親自出馬,痛陳厲害,又說出諸般好處,方有籌得鉅款的機會。當然,我亦計算一下,由江州隆儘可能墊出一個可觀的金額來。凡此種種,不到我親走一趟。”
任他奸似鬼,宗楚客一時找不到範輕舟不回“家鄉”籌款的道理,問道:“輕舟何時離開?”
若在與臺勒虛雲密談前,宗楚客問這句話,他會答是後晚,但得知有攔河網後,做出調整,答道:“須看太醫大人心情,他愛何時走便何時走。”
宗楚客道:“須小心呵!”
龍鷹心中好笑,知宗楚客終於找到切入點,可引出“兩大老妖”,至乎參師禪的話題質詢他。
龍鷹一點不擔心露破綻。
比起臺勒虛雲,老宗要懷疑的,更多、更復雜,正如老田常卸責給大江聯,大江聯亦有百、千條理由,找參師禪來祭旗。
老宗由於一直嚴密監察“範輕舟”的一舉一動,知他沒忙壞算家山有福,壓根兒不可能佈局對付參師禪,那需要大量的人力與情報網,孑然一身的“範輕舟”,沒可能辦得到。事實上,參師禪如魅影般難掌握,在任何對他的行動均徒勞無功,唯一殺他的可能性,是像這次般的自尋死路,因機緣巧合授首魔門邪帝手上。
於宗楚客而言,“範輕舟”沒資格殺參師禪。
龍鷹來個四兩撥千斤,免宗奸鬼追問下去,微笑道:“大相放心,只要田當家肯高抬貴手,大概沒人敢來惹我們。”
宗楚客為之氣結,卻恨又是他自己暗示、明示以“範輕舟”取田上淵而代之之意,此刻也無顏硬派老田是“範輕舟”的好兄弟。
宗楚客欲言又止。
龍鷹找個藉口,趁機告退,宗楚客或許失去了說話的心情,沒有挽留,令龍鷹得以脫身。
※※※
夜來深送他出大相府門,繞岸而行,抵曲江池北岸,還要送他到興慶宮去,給龍鷹婉拒。
他從來時路經返興慶宮,因路上多了關卡,由於本身形象特別,一臉美胡更是活招牌,來時關卡守兵都認得他有夜來深陪行,免去無端給截著盤問,是聰明的選擇。
夜來深沒堅持送他一程,是個解脫,事實上應付臺勒虛雲的詰問,如在驚濤駭浪裡掙扎求生,不知多麼辛苦。可憐他昨夜未闔過眼,與參師禪惡鬥一場,又須善後,晨早入宮,應付這個、應付那個,少點精力也不成。
到以為可以返花落小築好好休息,又給截著去見宗奸鬼,僅餘的一點精神亦用精光,現在唯一想的,是倒頭大睡。
走過兩個裡坊,心湖泛起熟悉的影像,赫然是無暇的動人身影,有點模糊,且一閃即逝。
一時間他因心力交瘁,腦筋難以運作,不明白為何忽然想起她,而自己並不打算夜訪香閨。
走多十許步,方明白過來。
他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