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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鷹隔遠看呆了眼。
尙未開張的七色館外人頭湧湧,燈光火著,幸好不是來看熱鬧,而是正忙碌地搬運各式各樣的材料、器具等東西,最觸目的是兩個大木櫃,舊東西,卻是上等紅木所制。
鄭居中主持大局,敞開兩個鋪門,督導交通。
對街停著近十輛驢車,一副剛卸下貨物的情況。
陸石夫立在鄭居中之旁,他的十多個手下,散佈四方,瞧熱鬧多於監視,個個神態悠閒,自然而然提供著保護。
陸石夫見龍鷹回來,與鄭居中說兩句後,往他迎來,而鄭居中忙至只能打個招呼。
龍鷹移往人稀的街角,此時市內大部分商鋪均已關門,兼是晚膳時刻,西市人流大減。
陸石夫來到他身旁,嘆道:“範爺沒想過吧!皇甫長雄入獄的訊息轟傳全城,以往受他迫害的香料業同行,蜂擁而來,有力出力,有物出物,頓然令七色館實力大壯,貨、人均不缺,成為不論任何一方面,亦可與香安莊分庭抗禮的規模。七色館再非另一個商號,而是深入民心的傳奇,沒人願見它倒下。”
龍鷹聽得心中一動。
陸石夫說的是事實,可是表象之下,有更深層的意義,影響深遠,可由此見微知著,掌握時勢的大趨向。
關中乃高門大族最後一個堡壘,是從東漢“九品中正制”發展延續而來,根深柢固、盤根錯節的政治、經濟力量,全盛時壟斷一切。其間自有起伏,晉室被一介布衣的劉裕取代,是門閥的首次崩頹,然高門世族仍佔據著絕大的優勢,超然的社會地位,體現於李淵以高門得天下。李唐建國,世家大族復甦,本該大有作為,可是武曌崛起,架空李治,遂惹來高門世族的反撲,卻以失敗告終,自此兩方間從未停止劇烈的鬥爭。
即使以武曌的威勢和手段,也要避開關中這個高門世族的地盤,遷往洛陽,一邊大殺李唐宗室,一邊戮力提拔寒門,鞏固權力,炮製輿論神話,方敢登上九五至尊之位。由此可見高門世族,餘勢猶在。
然而,在女帝不住打擊下,高門世族確失去了其政治特權的合法性,代之而起是新興的布衣階級,成為新的統治階層,如此風氣,蔓延全國,關中這個高門世族盤根之地,亦不能免。
今次李顯把京師遷返長安,高門欲來個“借屍還魂”,似有中興之象,事實上歷史潮流一旦開始了,實非人力能逆轉。
眼前盛況,表面是受壓迫的香業同行,藉七色館對皇甫長雄報復,內裡則是關中布衣平民階層,在長期的不滿下,積蓄已久的憤懣大爆發。
皇甫長雄的被掌摑、入獄已成一個象徵,有著絕不尋常的意義。
翟無念、京涼、韋溫一眾高門領袖,為此奔走出力,並不只私人的關係,為的是關中高門大族的切身利益。
龍鷹從未想過,與皇甫長雄的爭執,最後演變為高門和寒門的對決。
龍鷹籲一口氣,有感而發,道:“我的娘!真沒想過。”
陸石夫湊近點,低聲道:“何時放人?”
龍鷹豎起三根手指。
陸石夫失聲道:“三個月?”
龍鷹道:“不!是三天,有很大壓力吧!”
陸石夫道:“當然有壓力,正式檢控近乎不可能,但三天似乎快了點。”
龍鷹道:“這是見好就收。兼之我曾向翟無念暗示三天之期,故關三天已達目標,足夠在關中立威。忘了告訴大哥,現時最蠢的人,亦清楚陸大哥對武三思能起的作用,須防田上淵重施對陶過的故技,我已將此想法告知武三思。”
陸石夫恍然道:“難怪武三思硬塞了幾個所謂的高手來我左右。範爺放心,自洛陽心有所歸後,因有著明確目標,在武技上我沒一天鬆懈下來,自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