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的時候,忍足對她其實聞名已久;學校裡很受歡迎的女生,家境優渥,成績不俗,更是學校的文藝骨幹;她非常懂得和男生相處,忍足卻不感冒。
她太軟了。
不知道是不是習慣了小唯的相處模式,他對面部表情轉換太快,撒嬌太頻繁(在其他正太眼裡是正常頻率),容易淚眼的妹子實在是難以消化……尤其是,他們才上小學;忍足不覺得這樣的交往有何意義。
愛哭的女生會讓他折壽的。
他從小活在優越感中,不管是做什麼,他都能很快習得要領,無須盡到全力,便輕易取得相當優異的成績。
天才是容易無聊的,沒有對手的日子簡直無趣。
雖然不是所有方面,但是透過爬樹事件,忍足認可了小唯;那個女孩子固執專注的模樣,他覺得相當動人。
有時候,甚至會有點羨慕她。
她的驕傲,她的堅強,她的淺笑,她的隱忍,她的開朗,她的所有……隨著相處時間越來越長,忍足由的態度由神奇變為佩服再變為認同,最後,變成無可替代的喜歡。
因為他發現,小唯在他眼裡變得越來越好看;當她兀自較勁時,他開始只是覺得好玩,慢慢地,竟覺得胸口浮出淺淺的驕傲和淺淺的心疼。
不許別人欺負她,不許他人詆譭她,他想要……保護她。
越來越喜歡,忍足想,等到了國中,他就去告白,然後就交往吧。
可惜,世事無常。
那場車禍降臨的時候,忍足正和父母一起在歐洲度假;那天他心情格外浮躁,和謙也打球也連輸兩場。
回到大阪是車禍之後的一個星期,他興沖沖地帶著大包小包的禮物奔向小唯家,卻是人去樓空。
他淋了雨,發了高燒,迷迷糊糊之間感到姐姐抱著自己,冰涼的液體滴到脖子上;外面有點吵,母親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小唯她……那孩子才多大啊,怎麼會……”
他滾燙的頭腦閃過剎那的清明,然後忍足深深地記得,自己微微偏過頭,淚眼朦朧。
小唯,小唯,小唯。
【小唯她死了。】
昏天暗地裡,他想起初見小女孩時,雨夜裡小唯柔軟鮮明的鵝黃色裙子和她透亮好看的深藍色眼睛。
那一刻,所有的色彩都瞬間枯萎,全世界只餘空白無邊。
*
見到名為松田白菜的少女時,忍足的感覺與其說是熟悉感不如形容為好感。
相處起來很舒服的女生,對方會主動保持恰當的距離,落落大方,行為舉止總是禮貌得體的。
忍足忘了,回憶總是止步不前,但光陰似箭。時光冷漠如細薄的刀片,讓他最珍貴的回憶層層磨損,讓小唯的面容在記憶深處模糊不清。
銘記在心的,徒留一些關鍵詞而已——淺笑安然,固執專注的神情,以及清透的深藍色眼睛。只剩這些而已。
他在松田身上窺視到了一些碎片,但忍足不會貿然揣測,更不會執意靠近;見到本城安乃時,他更是有片刻的失神。
少女立在講臺上,安靜挺拔的模樣,以及眸子裡飛揚的清淺笑意,無形中撥動了忍足心中最溫柔的那根弦——但他無比清醒地知道,像並不代表是,沒有誰可以替代誰。
所以,苦笑,善待,遠離。
那天參加電影社的社團活動,他窩在座椅裡小眯了一會兒;朦朧間感到有人動作輕柔地幫他蓋上外套,本城清秀的面容一閃而過。
他忽然想起了小時候,有一次自己貓在樹下午睡,小唯悄悄地湊過來,迅速地在他臉上啃了一口。
忍足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少女白皙的手腕。
望著本城愣住的樣子,他暗咒了自己一句,道歉,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