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只有人,才會一直改變。
往事悠悠,從記憶裡幻然劃過。
他一步一步地邁近,憑著記憶的指引,終究走回了記憶裡。
那一座低矮的房屋。
不知為何,這座房屋彷彿最禁不住風雨,在這三年裡竟又殘破了幾分,好像隨時都會像人的意志一般轟然垮塌。
可它終究撐過了那許多的風風雨雨!
龍瀟嘆了口氣。然後,他望見了佇立在門口的,那顫巍巍凝望著遠方的老婦。無數的歲月,是不是,就在這般的凝眸之下無聲地瀉去?絕望過後,就只剩了迷茫。
心底的淚水終於決堤,像是有什麼忽然堵在了喉嚨裡,所以他本想張口呼喊,可吐出的聲音卻難為第二個人聽見。
“娘……”他又叫了一聲,隨著腳步漸漸走近。有風輕起,捲起了沙塵,也帶去了他的呼喚。
老婦人的身體驀地一震,扶著木門的手滑落下來,身體一個趔趄,險些跌倒。龍瀟飛奔過去,跪倒在地,扶住了母親的身體。這時他才發現,母親已是如此瘦弱,如此蒼老,已如這房屋一般再禁不住更多的風雨了……
“回來了……你終於回家了……”龍伯母的聲音如她瘦弱的身子一般禁不住地顫抖,早已準備了千萬次的話語這一刻再也說不出口,只化作了這幾個簡簡單單的字,喃喃地重複……
“娘,孩兒不孝……”龍瀟心中此刻縱亦有千言萬語,卻也不知該從何敘說,只能在母親那從未改變的溫暖的懷裡,低低地哭泣,一如多年以前那個尚不懂事的孩子……
“回來便好……回來便好……”夕陽在這一刻落盡,黑夜將這最後一抹餘暉蠶食而盡,悄悄而至。龍伯母忽然感覺到懷中的龍瀟猛地一沉,竟又是昏了過去,而龍伯母這飽經了風霜,早已瘦弱不堪的身子,又怎能承受的住龍瀟這個早已十六歲,發育的健壯的身體?幾個搖晃,眼見便要跟著跌倒。幸而此刻有幾個村民堪堪路過,眼見此幕連忙趕了過去,扶住了這對在夕陽細雨中搖搖晃晃的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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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夫人您且放心,龍瀟他身上的傷已無大礙,或許他之前得人相救,身上的那些傷都已被塗過一些珍貴藥材,這些藥材我也是未曾眼見,但對於療傷卻有奇效,他的一些傷勢都穩定了下來。”昏暗燭光中,一白鬚老者揹著藥箱,與龍夫人面向而立,說完這番話後,那白鬚老者捻了捻鬍鬚,嘆了口氣,又道,“這些年也是苦了這孩子了,我適才為他檢查傷口,發現除了新傷之外,大大小小的舊傷疤痕也有數十處之多,真不知這三年他是如何過的……”
龍夫人的淚光在燭光中閃了一閃,又強作微笑道:“多謝劉大夫了……龍瀟這孩子他……他回來便好了。不過他的樣子確實嚇人,但既然沒有大礙,我也便安心了……”
劉大夫點了點頭,道:“龍瀟先前昏迷當是力竭所致,想來是之前經歷了什麼事情,回到家後身心放鬆,這巨大的落差一時承受不住,方才會昏迷不醒,也便讓他安心休息片刻罷。這副藥在他醒後喂他服下,另外這幾副藥用作rì後調理,每rìrì落前按時服下,幾rì便能恢復過來了……”
龍夫人接過藥,連連道謝,劉大夫微微欠身,道:“如此,我便先行告辭了。龍夫人,這三年你也實屬不易,眼下既可安心,也便早些休息吧!”
龍夫人點頭稱謝,送走了劉大夫便取了藥進了廚房。
且說龍瀟此番昏睡之中,卻是噩夢連連,似是將這三年來的種種可怖的經歷又重現了一番,一時天寒地凍他幾yù昏厥,一時他又在與未知名的野獸拼死搏鬥,一時他如同浴血的惡魔,一時他又如殺意鼎盛的修羅,獠牙、利爪、嘶吼、傷口、鮮血,一一在他夢中交錯浮現,然後又歸於一片黑暗的混沌……在這片混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