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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這你咋捨得呀?!黑亮爹說:你是村裡第一個知道這事的,圖個吉祥!麻子嬸說:哦,要我在村裡聲張啊,那就像打發要飯的?黑亮爹又拿了十元錢給麻子嬸的口兜裡裝,卻發現了口兜裡裝著苦楝子籽,說句你咋還裝這個,並沒在意,麻子嬸笑嘻嘻進了我的窯。

懷孕的事已經暴露了,那個下午,我把所有的苦楝子籽全砸碎泡了,我想盡快地把胎打下來。

晚上黑亮回來,一進窯把我抱住了就親,我不讓他親,他說嘴不臭的,這麼大的喜事你不告訴我!我明白他也是剛知道懷孕的事,沒再說話,黑亮爹在門外喊著快來端飯,兩人在門外說話:啥飯?我燉了雞。咱就那一隻公雞要打鳴的你燉了?我燉的是那個黑雞。那黑雞還下蛋的呀!黑雞燉出的湯有營養。

吃畢了飯,黑亮坐在炕上,說:說造人我真還把人造下了!興奮地雙手在炕沿上拍節奏,問孩子應該叫什麼名字,最好是起兩個名字,是男孩了叫剛強,是女孩了叫極花。我突然就說:不能叫極花!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不能叫極花,是因為極花是草是蟲還是因為極花是我特殊的通訊物,但我就那麼說了一句,聲音尖銳得像刀子。黑亮說:不叫極花了,叫如意。他從箱子裡便取出一個褥子往炕上鋪,唸叨著你現在地位提高了,就得睡得舒舒服服,一個黃豆都不能墊著你。在鋪褥子時,就發現了我藏在炕頭席下的苦楝子籽,他並不知道苦楝子籽能做什麼,順手抓起來從窗子扔了出去。事情壞也就壞在這裡,黑亮把苦楝子籽從窗子扔出去,剛好老老爺從窗外經過,看了看,把地上的苦楝子籽撿起來。黑亮爹出來倒涮鍋水,說:黑啦你還出去呀?讓黑亮陪著你。老老爺說:家裡咋有這東西?黑亮爹說:苦楝子籽,這咋啦?

老老爺嘰嘰咕咕給黑亮爹說著什麼,黑亮爹就叫黑亮,黑亮出去,一會兒返回窯,臉全部變形了。他說:你喝了苦楝子籽水?是不是喝了苦楝子籽水?!我知道一切都失敗了,仰頭對著他,我覺得我的鼻翼鼓得圓圓的,出著粗氣。黑亮又說:你要害我的孩子?咹?!我呼啦把被子一裹,臉朝炕裡睡下了。黑亮嗷嗷地叫,舉了拳頭來打,拳頭快要打到我身上了,拳頭卻停住,轉身踢麻袋,踢凳子,凳子在地上發出呻吟聲,他抓起凳子就摔向窯門,窯門被撞開了,一條凳子腿飛了出去。

黑亮爹在外邊喊:你瘋啦,黑亮?!要打就打那死麻子,十個麻子九個怪,是她拿來的,麻子拿來的!

黑亮就從窯裡跑出去,他好像是在他爹的窯裡拿菜刀,他爹在喊:刀放下!你要去就去質問她,別再惹亂子!礆畔上一價聲的狗叫,瞎子也起來了,在拉黑亮,拉不住,黑亮爹在叮嚀著瞎子:你去,你也去,防著他出事!一陣腳步聲,瞎子白天里老趿著一雙沒後跟的鞋,走路吧啦吧啦響,他跑去的腳步沒有那聲了,可能是光著腳。

黑亮和瞎子是去了麻子嬸家,黑亮到底打沒打麻子嬸,我不知道。第二天晌午,半語子來給黑亮爹賠情道歉,說他把他那妖精打了一頓,骨頭打斷了,在炕上躺著,不信了你去看。黑亮爹沒有說話,也沒有去,我卻在窯裡哭了。我不再和黑亮冷戰,給他說這事不能怨恨麻子嬸,是我讓麻子嬸給我的苦楝子籽,現在倒害得人家斷了骨頭,那不殘廢啦,央求他去看看麻子嬸。黑亮這才說半語子打斷的是麻子嬸的兩顆門牙。但麻子嬸從此再沒到黑家來過。

* *

已經是秋末了,礆畔上開始堆放起苞谷和豆稈,黑家人在地裡就扳了棒子,而豆稈是連豆莢一塊揹回來的,隆起了一個垛子,等曬乾了用連枷打豆子。黑亮很少去鎮上、縣上進貨了,和瞎子叔又每天去地裡挖土豆,摘南瓜。這些活他們不讓我幹,我也懶得去幹,就坐在那豆稈垛子前,看豆稈垛子裡爬出來的瓢蟲。這裡的瓢蟲很多,都是鐵紅的,就像我那件襯衣的顏色。但瓢蟲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