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她卻把頭抬起來罵他,罵他狼心狗肺小白眼狼,罵他被狐狸精勾走了良心不要娘,一邊罵,一邊撕心竭力地哭。
清醒後頓生自責。那個過氣的老花魁,沒有他就會死;可是某個他曾經不顧一切的女人……沒有他,卻過得更好。
驀然回首,真不知自己到底做了一場怎樣的夢?
櫃檯內抓藥的夥計見他墨髮輕垂,著一抹玄青色束腰短褂,那肩寬腿長的,恁的是個英氣逼人,忍不住又心花蕩漾。
想了想,便從抽屜裡拿出來一支白色小瓷盒。
鳳蕭思緒尚停留在江邊打拳,肩膀上便被軟綿綿地拍了一掌。魂兒一瞬恍惚,竟以為當真回到那妓院的長廊之上。
十四歲的小桃紅隔著一步的距離,用擀衣仗戳他:“喂,你要不要洗衣服?”
“幹嘛?”捺住心中悄喜,冷清清地回頭反問。
她卻羞惱起來:“不洗就算了。”
著一抹碎花小襖,那繡鞋兒纖巧巧的,頭也不回,勾著人去追。
怕她真走,連忙把她袖子一拽:“你等我。一會兒我送去江邊給你。”
這時候才能與她面對面的呼吸,互相對看一眼,立刻又尷尬地瞥開……她洗衣裳他打拳,都曉得這原是不挑破的約定呢,心中又藏起盼望。
“嗯。”她說著就走。
“喂,你要不要試試這個去疤膏?”夥計墊著腳尖,把盒蓋子正正地對準鳳蕭眼皮底下開啟。
馨香四溢。
卻不是她,是個白麵細骨的小白臉兒。
鳳蕭反感地皺起眉頭:“幹嘛?”
“不要就算了。”夥計羞惱地跺著腳板兒。
“拿走,不要。”鳳蕭冷冰冰地推開。
太酷了,帥斃!
夥計又捨不得走了,眼中春水盪漾,只把鳳蕭痴痴地看了又看:“效果很好的,瞅著哥哥的疤這麼淺,抹一個月肯定就能消~。哥哥您這樣的好面相,如果沒有這道疤,只怕宮中的皇子也不及您一半呢。您瞧瞧,那外頭哪個人看了不喜歡?”一邊說,一邊翹起蘭花指兒往門外比了比。
“快瞧他,看過來了,看過來了!”
“妹妹別光看著不說話呀。走過去,去呀,問他叫什麼?”
“你不也是?還說我。你可敢過去和他說話嚒?嗤嗤~”
果然仁德藥鋪門外,不少姑娘們推推搡搡著捂帕嘻笑。
到了哪兒都不得清淨。
鳳蕭眉宇間浮出不奈,隨手把瓷盒子接下來:“謝了。”
轉了身要走,只這一瞥,卻看到大門外停下來一輛熟悉的馬車。
那鎏金邊的青篷兒,簾角上刺著龍飛鳳舞的字號,這些天在心中輾轉盤旋過不知多少回,早已經刻入了腦海。本是有意避開不見,一旦偶遇,卻又挪不開腳步。
他不是神。
“迂——”魏五撇著嘴,不情不願地從車轅上跳下:“一口熱飯沒吃,又把奴才叫回來。得,爺您先忙著,奴才去後頭補個覺!”
“隨你。半個時辰內不出來,明天的假也消了。”沈硯青拍拍魏五的肩膀,並不予他同情。若非這廝自作主張先溜回來,鄧家主僕何至於被土匪攔截?
“哼,公報私仇!”魏五碎叨叨著進店。
“誒,等等。”鸞枝從車廂內探出頭來:“這些糕點給你,我去富春酒樓上吃。”
著一抹海棠薄裳兒,斜插一株牡丹金步搖,一手腆著腰谷,一手提著個食盒子,花枝招展的,追著魏五往店裡頭走。
鳳蕭呼吸一緊,連忙閃身遮掩,只透過門葉子往她那邊貪看。
鸞枝卻沒真走進去,她可不想見裡頭那個可怖的土匪頭子呢,把食盒子往魏五肩膀上一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