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宣點頭。
洗澡是很好的解決寒冷與寂寞的方式,泡在半人高的浴桶裡,周身被暖暖的水包裹著,一閉眼,整個人滑進水裡,再緩緩張開眼,看著水面上的世界,像做夢。
“啊——”一聲尖叫,鳳宣驚恐的面龐倒影在水面上。
白卿坐起身,臉上、頭髮上都冒著熱氣……
“夫人——您——差點把奴婢嚇死。”誰見過大活人在水底睜著眼睛的?
白卿抹一把臉上的水漬,咳嗽幾聲——被水嗆到了,這丫頭進來就是一聲尖叫,嚇到反而是她,“不知道誰嚇誰,出什麼事了,突然這麼跑進來?”
“哦,是東府那邊來傳話,讓您過去呢。”說著話間,趕緊遞來一條布巾。
“叫我過去?”誰這麼想不開,在這種宴席上也敢讓她過去,是想要李家下不了臺,還是想要那位未來主母下不了臺?
十 芽城的內人
柔順是偷窺的最好方式之一,在膽怯、無助與被排斥時,用那雙無辜的眼睛去看人,偷窺這些與普通人不同的高貴人,是一種無奈之下的樂趣。
她第一眼看得是李伯仲,因為只有他能決定她在李家的命運,這個男人與眾不同的是,他敢反抗,並且可以戰勝他的家人,這是普通男人做不到的,她喜歡並敬佩他這一點。
對於她的注視,李伯仲並沒有給予太久的回視,只是飲酒間偶爾的一瞥,瞥見她那身輕柔的白緞,以及腕子上翠綠的鐲子時,他便知道她今晚扮得是憐人的小妾。
他甚至開始有點喜歡她了,在任何對付不了的局面跟前,總是能想出辦法來應付。
“卿兒啊,過來這邊坐。”李家的二兒媳,李伯仲的二嬸,抬手示意白卿過去,那一聲“卿兒啊”,叫得白卿心中一窒,看來今晚李家這出戏唱得還真不一般,往常這位二夫人都沒正眼瞧過她,還記得在園子裡與李季冬的那次竹劍會,這位二夫人遠遠望來的眼神可不算友善呢。
白卿微微朝主桌一福,隨即來到二夫人的跟前,老王妃並不在宴席行列,所以這裡便由二夫人撐起了場子。
白卿坐到了二夫人的跟前,她的對面坐得正是下午那位紫裳的未來主母。
滿桌的女人,麗顏華裳,貴氣逼人,普通女子坐在其間,不覺榮幸,反覺自卑,白卿眼不斜視,似乎顯得有些侷促,說心底話,她也是普通女子,少不了也會有些微莫名的自卑。
“卿兒啊,這位是漢西王府的華夫人,快見過了。”擱在白卿背上的手微微用勁,提示她起身福禮。
看來,今晚提她來三堂會審的恐怕就是這位華夫人了。
白卿乖乖起身,福禮,“夫人安好。”
這華夫人便是下午在遊廊裡碰上的那位,她們當然都見過了,不過還是當沒見過,華夫人帶著和煦的笑意上下打量了白卿一番,“倒是位精緻的美人,今年多大了?”
“十九。”
“嗯,比梓童還長兩歲。”笑看了一圈桌上的人,眾人也陪著一同淡笑,“家裡定是離西平不遠吧?”
白卿微微抬起睫毛,看著桌子中心那盤紅鯉魚,緩緩道:“遠呢,在東周。”
“噢?是周人啊,難怪生得一身江水靈秀。”點頭讚許,並笑得和藹,“不過也跟我們一樣,遠離親人,家裡人都見不著,想吶,是吧?”
白卿的視線從紅鯉魚轉到了那華夫人的手上,她右手的無名指上帶了一枚翠綠翠綠的翡翠戒指,戒指上還鑲了一點碎珠,好看的緊,“家裡沒人了。”
桌上的人都靜默下來,那華夫人眼色也是微微一暗,“可憐的丫頭,定是吃了不少苦。”
二夫人淡笑著插話進來,“來,這菜都涼了,咱們先吃。”這要再繼續問下去,就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