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裡又失眠了。
潮起潮落,雲捲雲舒【25】
夜還不深的時候,我坐在窗前,沉默著看雪花飄落。雪落在地面,在枝頭,在窗臺上,在河裡,在偶爾行走過的路人撐開的傘上……
就這樣看了很久,直到天空暗淡地讓人無法看見一切,街頭的燈漸漸滅了才驚訝到竟然又快到天亮的時候了。我也該睡了。於是躺在床上想事情,關於家的事情,關於友情的事情,小妍對我說過的話,今晚,哦不,是昨夜送我回家的賽車少年……
霍星允,我希望他是霍星允,我相信他是霍星允。一定是他,不會錯。
他們身上帶著同樣的氣息,他們的眉宇間有著那樣的相似神態。
無意間想起了去年的平安夜。簡聞約了不少他的“商業朋友”在松洋島市中心一家餐廳設宴聚餐,這是他們一行人每年例行的活動。我和簡愷銘都在,那時候一切看起來還算和諧。
簡聞的朋友一直諂笑著同他不停地閒聊,都是些無所謂有無的話題。
簡聞向他們介紹,“這是我的兒子,他叫簡愷銘。”
於是便有一大群人聚過去,問長問短,談笑風生。
“愷銘今年多大啦,長的還真是帥氣啊……”
“老簡,你的兒子啊,將來一定比你還出息……”
“這孩子一看就是個商業天才啊!”
他們間歇性發出陣陣高昂或低沉的笑聲。我只是在一旁安靜地吃著菜,聽著他們無意義的對話,我實在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該差些什麼話。我知道他們的奉承簡愷銘總令不屑一顧,可他從不表現出來,簡愷銘他骨子裡有著和我一樣的倔強。他往往只是喝酒,擺弄著酒杯,用眼神似乎很認真地望著同他對話的人,時不時地點頭,嘴角揚起一抹別有韻味的笑。
我覺得他的笑很美很高明,那淺淺的一絲弧度,就已把他一切的意味不易察覺地寫在了臉上。同時又那樣優雅。
每每此時我很想笑,卻要忍住不至於這樣失禮。很多時候和簡聞在一起,我必須掩蓋自己的心情。
很累。
我於是也學著喝酒。
喝桌上法國紅葡萄酒,盛在玻璃杯裡,梅紅色的液體,看上去晶瑩剔透,嘗一點腥辣微澀。我不顧忌自己的胃病,瘋狂地嘗試每一種酒的味道。那冰冷的液體,帶著逼人的麻痺感,在體內來回流淌,像一隻身體涼悠悠的小蛇在體內幽幽地遊行,一直游到你心裡去,沁涼的,然後漸漸變得意識模糊,我才想起,這是酒。
我終於被人注意到,因為那是我已經痛得流淚,並有汗珠從額頭滲出,嚇壞了簡聞,還有在場的客人。
他們紛紛聚來過問,“小吟,小吟,怎麼了?”不知帶著什麼樣的心情。
我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好痛,像瀕臨死亡。
酒,就如毒藥。我從那一刻起深深地記得。
小時候看電視看見皇上賜人死罪的時候總是很慈善地讓他們自己選擇一種死法,而那些將死之人總是選擇飲鴆。那時我就想,這些人為什麼都要選擇這樣一種痛苦的死法,如果要選,我一定不願意以這樣痛苦的方式結束我的生命。
盛世浮城,煙花易冷【1】
“如果有來生,要做一隻鳥。飛越永恆,沒有迷途的苦惱。
東方有火紅的希望,南方有溫暖的巢床,向西逐退殘陽,向北喚醒芬芳。”三毛曾如是說。
大概這也就是我一直在追求的生活吧。
潛意識之中感覺胃部的疼痛似乎還在灼燒。
忽然聽到外面有開門關門的聲響,大概是小姨從醫院回來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