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的朱媺娖卻是完全不會放在心上。
讓她唯一擔心的,便是曹無傷的傷勢。
曹無傷身上大小傷口十餘處,兩人一路走來。曹無傷便找尋到一些隨處可見的草藥,別的傷口都還好說,唯有肋下的傷口卻是毫無辦法。
那是被一杆長槍所刺,衝出京師的時候,曹無傷只是簡單處理了一下,根本無暇顧及,加上一路上的奔逃和飢餓,到了數日之前。終於惡化起來。
朱媺娖穿的也是一身農夫的尋常打扮,臉上到處是灰塵和黑泥。身邊曹無傷的腳步再度踉蹌起來,手臂也有些發燙,朱媺娖很清楚,曹無傷又開始發燒了。
身在野外,連裹傷、包紮傷口的白布都難以獲得,更別說是療傷的刀傷藥之類的藥品了。沿途的村鎮。莫不是一片荒涼,醫館藥局要麼關門閉戶,不見人影,要麼便是被付之一炬。曹無傷的傷勢,只能就這樣拖延下來。
終於要走出滏山了。再向前便是磁州縣城,朱媺娖暗暗打定了主意,不能再繞過磁州前進了,一定要想辦法混進城去,就算是為奴為婢也要找家醫館為曹無傷診治,他已經堅持不了多長的時間了。
時近中午的時分,炙熱的陽光照的人抬不起頭來,走在土路上,整個人都被包裹在一片蒸騰的熱氣之中,曹無傷臉色煞白,額頭上卻是不斷滾落豆大的汗珠,腳步也愈發沉重起來。向前走了半里地,終於看到一片成蔭的樹林,朱媺娖欣喜過望,連忙攙扶著曹無傷走過去。
依靠著一棵大樹坐下,總算能讓兩人喘息片刻。朱媺娖腰間的葫蘆早已見底,搖了半晌,也未見落下一滴水來。這些天一直在野外風餐露宿,朱媺娖也早已不是原先養尊處優的長公主。從懷中摸出半個節省下來的麵餅,硬塞到曹無傷的手中,自己卻是站了起來,向四處張望一下,隨即拿起葫蘆去找河水。
曹無傷本想阻止,但身子卻是使不出一絲的力氣,嗓子就像是被火焰灼燒著一般,嘶啞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朱媺娖剛剛轉身,還沒有走出五步之遠,卻赫然聽到了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朱媺娖嚇了一跳,轉身看向曹無傷,曹無傷艱難的搖搖頭,示意她趕緊扶著自己躲避起來。
朱媺娖不免有些手忙腳亂,而曹無傷此時也已經是精疲力竭,朱媺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只是將曹無傷拉起了半個身子,就在兩人一籌莫展的時候,幾名騎士已經疾馳到樹林的邊上。
幾個人顯然也是趕路而來,看到了這片樹林,想要進來歇歇腳,卻是沒想到這樹林中竟然還有別人。
幾個人也被曹無傷和朱媺娖嚇了一跳,一驚之下,已經是將隨身攜帶的兵刃抄在了手中。
曹無傷用盡僅存的力氣,將朱媺娖猛然一推,口中沙啞的說道:“別管我,快走!”
但朱媺娖雖然是恐懼到了極點,但一雙手卻是緊緊的抓住了曹無傷的胳膊,眼睛中投射出一種堅毅的神采。
來的一共是三個人,身上都是尋常的打扮,但手中的兵刃卻是貨真價實的明軍配置。三個人為首的是一個魁梧的漢子,年齡大約在四十歲上下,虯髯環眼,一眼看到曹無傷卻是驚訝的喊出聲來,“曹兄弟,你緣何在此?”
曹無傷卻是一愣,仔細看去,卻是依稀覺得這大漢頗有些眼熟,卻是怎麼也想不起在何處見過他。
那高大漢子卻是還刀入鞘,大踏步的走過來,一看曹無傷的面色卻是緊皺眉頭。“曹兄弟,河北一別,當日何等英姿,今日卻為何成了這幅模樣!”
說著,便在曹無傷的身前蹲下身來,聞到曹無傷身上散發出來的傷口腐臭味道。臉上的神色卻是更為凝重。
朱媺娖卻是變了臉色,偷偷的便將曹無傷送給自己的一柄匕首抄在了手中,看著那魁梧漢子要去掀起曹無傷的衣服,頓時嬌喝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