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一句轟然擊潰。
她捂住嘴,喉間卻掩不住哭聲,林然摸出帕子遞給她,奚夫人沒有接帕子,卻緊緊攥住她的手,忽然崩潰似的一個勁點頭搖頭:“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寧願他恨我,我寧願他恨——咳!咳咳!”
奚夫人突然又咳起來,林然撫她後背順氣,奚夫人咳著,輕柔把她的手拉下來:“阿然,我也可以叫你阿然嗎?”
林然點頭。
奚夫人說:“阿然,我拜託你一件事,好不好。”
林然:“您說,但凡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努力去做。”
“我不是一個好母親,我的丈夫也不是一個好父親,我們對不起小辛,我們對不起他。”
奚夫人更咽:“我這輩子恐怕沒有機會再補償他,他也不會想要我的補償,所以我想求求你,求求你對他好一點,如果有什麼我能做的,我都可以、我都願意,只求你對他好一點。”
林然沉默了一下,卻說:“我其實不太明白,您明知道自己和丈夫有做得不對的地方,為什麼寧願求讓我這個外人,也不願意改變自己。”
奚夫人一怔。
“他想要的是父母的愛,您既然愛他到願意為他付出一切,為什麼不願意直接去愛他?”
林然直直望著奚夫人:“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您這樣徘徊猶豫,說實話,讓我這個外人都覺得很憋屈,更何況奚辛是您的親兒子,他只會覺得更委屈、更難受。”
“您這樣很過分。”
她說:“您傷害了他很多,甚至比他父親傷得更多,我不喜歡您這樣,也不想答應您。”
奚夫人怔怔看著這個像是突然銳利起來的少女,像是青竹露出鋒芒,毫不猶豫、乾脆利落,只為她在意的人討回個公道。
奚夫人突然有些明白,小辛為什麼會那樣喜愛她。
因為這個明月一樣溫和的姑娘、這個看起來該是清風般不偏不倚、疏朗通透的姑娘,卻會為了保護所偏愛的人,義無反顧豎起一身鋒利的刺芒。
誰會不為這樣的偏愛動容啊?
奚夫人沒有生氣,反而笑得更加欣慰。
真好,有這樣的姑娘陪著小辛,真好。
“因為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奚夫人輕聲說:“因為我在我的丈夫和兒子中,選擇了我的丈夫。”
林然一時啞然。
林然望著這個溫婉、柔弱的女人,她的眼神沒有閃躲,那裡面有深深的悲涼與痛苦,卻還是這樣坦然地說著。
她很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清醒地接受結果。
“我是一個自私的女人,為了我的丈夫,我拋下了小辛,拋下了我無辜的孩子。”
眼淚落下來,奚夫人用手背抹去,笑著說:“阿然,我現在可以求求你…咳,求你對他好一點了…咳咳。”
林然不知道說什麼,她看著咳個不停的奚夫人,沉默著點了點頭,把帕子放到她手上,轉身離開。
奚夫人看著林然的背影,笑了笑,咳著轉身往裡屋走去。
……
“我不明白,您到底是怎麼想的?!”
江無涯手攥起又鬆開,竭力控制著情緒。
他望著這個養育他教養他長大的師長、這個他曾經最敬重甚至追逐的男人,聲音終於忍不住瀉出憤怒與失望:“是您教我善,教我正直,教我垂憐和保護弱小,教我大義教我公正,結果到頭來,那個因為私心而傷害無辜、那個因為個人喜怒而肆意傷害自己無辜的親生兒子的卻是您自己?!”
奚長老沒有說話。
他緩緩坐下,好半響才抬起頭,望著自己那已經挺拔高大的弟子,望著他泛紅卻仍然清正光亮的眼睛,啞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