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胸口的風竹劍,仰頭明媚地憂傷一會兒,把食盒蓋重新推好,慢吞吞踩著一地雜草往前走。
走在近人高的雜草叢中,周圍獸吼聲突然消失了,空氣一片死寂,只有她踩在雜草悉悉索索的聲音,林然卻覺得後背一陣發涼,彷彿被無數雙陰暗角落貪婪食慾的眼睛死死窺視著。
“快點走。”
天一語氣急促了一點:“這附近藏著很多妖獸!很多!”
……所以林然真是不懂獸苑裡為什麼會養妖獸,還是放養?是人做膩了,急著當死鬼嗎?!
林然快步往前衝,空出一隻手按住胸口劍柄,周圍的躁動越來越明顯,那種夾雜著垂涎的獸類喘息伴隨著迅速逼近的步聲彷彿下一秒就要從背後撲上來——
林然握緊劍柄,就在要拔劍轉向反擊的那一刻,面前豁然開朗,荒草間出現一座破敗的宮室。
身後的獸喘低吼戛然而止,那種被殺意食慾籠罩的恐怖如退潮潮水洩去。
林然看了看面前半掩的破敗紅門,門板上的丹漆獸面銜環已經掉了一半,順著坍塌的石階往兩邊延伸紅牆覆滿了濃重的深綠色青苔。
嗯,確實很冷宮。
林然扭過頭,身後草叢重新恢復死寂,那些垂涎的目光仍流連在她身上,卻不敢再前進一步。
林然收回握住劍柄的手,輕輕叩了叩大門,沒有一點聲音。
“……我—咳,奴婢來給您送飯。”
林然說一聲,又叩了兩下,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回應。
林然輕輕推開門,走進去,入眼就是一個小院子,和外面一樣荒涼,遍地雜草得有小腿那麼高,左邊斜倒著張石桌並幾把碎裂的石椅,正對面的屋子的屋簷都塌了,生生把半邊屋子遮住,地上到處是碎裂的琉璃瓦。
林然冒汗,這棄妃比她想象得還慘啊,這金碧輝煌的皇宮能找出個這麼悽慘的地方也是不容易了。
不過林然有點奇怪,這院子裡沒有一點人生活的痕跡,畢竟人每天進進出出的,至少也該把這雜草踩出一道印子吧。
林然帶著些許疑惑走進院子,走到緊閉的薄木門前叩了叩,一如既往的沒有回應,她推開門,探頭走進去。
外面陽光明媚,可一進屋子,陽光就像被一層厚重的簾子擋住,屋內很暗,不知是不是久不通風,空氣透著一股森涼的陰氣。
林然一進去是正堂,空蕩蕩的連張桌椅都沒有,轉身走過一段狹長的甬道,眼前出現幾張懸起來的粗麻,應該是當初做成正堂與寢室的隔斷。
粗麻已經爛透了,懸之又懸地垂在那裡,隔著爛出的大大小小的空隙,林然看見裡面一張很大的石床,一個身披黑袍的瘦小孩子背對著她坐在那裡。
林然愣了下。
不是女人,是個小孩子?
難道是棄妃的孩子?某位小殿下?皇帝的滄海遺珠什麼的?
林然咳了聲,試探說:“殿…殿下?”
那孩子不說話,連發絲都沒動一下,彷彿一個假人。
林然心裡咯噔一聲。
難道出事了?
她顧不得其他,直接衝進去,繞過那大得不正常的石床跑到那孩子旁邊:“殿下!”
是個小男孩,坐得一動不動,眼睛闔著,她下意識伸手去探他鼻息,還沒碰到,小男孩兒睜開眼,淡淡看她一眼。
他有一雙紅瞳,猩紅似血,森涼、寡淡、剔透又詭豔,不像是人的眼睛,倒像是一雙獸瞳。
林然手頓在那兒,沒有對他明顯異於常人的眼瞳顏色發出任何異樣的反應,只是愣了一下,手就很自然地收回來,咳兩聲有點尷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