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離開的,只是許多年前的一天她帶著師弟妹們歷練回宗,迫不及待想找大師兄練一練她新悟出來的劍招,師尊卻跟她說,大師兄下山歷練去了,可能有一段時間不回來了。
她最初真的以為只是一段時間,直到她漸漸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被以‘首徒’的教導重新要求。
她聽師尊的,聽長老的,宗門讓她怎麼做她就怎麼做,她做著首徒的事,可心裡卻並不把自己當首徒。
她其實不想當首徒,她不太會交際,時不時說話就不小心氣到人,經常得和很多人說話,讓她沒辦法沉下心來練劍
——她只想當劍閣的二師姐,當未來輔佐大師兄、能為劍閣鎮守一方的冰雪鳳鳴劍。
她沒告訴過任何人,其實她最想回到好多年前,回到還沒結丹、還沒拿到鳳鳴劍的時候;那時她還沒出過劍閣,拿著木劍和師兄弟們比劃,每天得早起去問道閣點卯聽課,在瀑布前的廣場練一天劍,晚上回來,完全不像現在這麼憔悴的師尊雙手叉腰,絮絮叨叨圍著他們問累不累辛苦不辛苦長老講得都有沒有聽懂,然後興沖沖下廚給他們加夜宵。
她一直在等大師兄回來。
好像大師兄一回來,就可以回到從前一樣。
可沒有人告訴她,這個‘一段時間’,會有這麼長。
長得讓她都彷彿看不見盡頭。
楚如瑤的目光緩緩移動,緊緊追著遙遙從海面浮上來往這邊遊的人。
人太多了,師兄她沒找見,但受傷力竭的人不少。
她們幫不上前輩們的忙、更不被允許離開海城海岸,但至少可以把游過來的人拉上岸,楚如瑤決定到海岸邊去拉人,說不準能多救幾個。
楚如瑤大步往前走,朝著海里的人招手:“這——”
然後她突然看見一個人。
遙遙海的中央,一個小小的身影。
妖主的聲勢太過霸道,所有人所有的目光都下意識跟隨著他,以至於幾乎沒有人發現,那血河流淌的九重白玉石階上還站著另一個人。
那是一個少女。
她一直靜靜站在那裡。
她穿黑金華貴翟衣,露出的脖頸天鵝一樣柔軟修長,一頭白髮披散,懷中抱著一條小小的赤色毛領,像是太寒冷&記30340;天氣,那些講究風度的九州氏族貴女學人間少女,抱著一個精緻的手壺或絨團暖手,隨意倚坐,便美得像一幅畫。
她也確實很美。
細白的臉,彎而長的眉,眉毛格外細軟,唇色也是淺淺的,一雙眼眸清亮平靜,黑白分明地倒映著所有斑斕壯闊的色彩。
她的一切看著都是淺淺的,身上黑金重彩的華衣只襯得她的臉她的眼神更淺淡寧靜,像雲煙,像空氣,像水,靜靜地徐徐地流淌,好像一點都不打眼
——但沒有人能在見過她之後,忘記她。
沒有人能忘記她。
楚如瑤望著她,呆了半響,緩緩瞪大眼睛。
她失聲脫口而出:“林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