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走,林然靠過去,他又躲,林然繼續靠,並好心說:“你快掉河裡了。”
“…”隱君客看了看已經沾溼鞋邊的河水。
林然透過他眼角周圍細微的面板扯動分析,他在抿嘴巴。
還是那個樣子,不高興也不說,就抿嘴巴飆冷氣。
可惜,這對別人來說也許嚇人,但對她實在沒什麼威懾力。
她往旁邊讓了讓,隱君客頓了一下,才慢吞吞往她這邊走兩步。
林然高興:“真好,我還以為你想下去游泳呢。”
天一覺得她過分欠揍了。
就仗著人家脾氣好欺負人唄。
天一期待看見隱君客大發神威一巴掌把她糊水裡。
但沒辦法,老實人八百年也還是老實人,所以隱君客只能停下來,抿唇泠泠看向林然。
林然被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有點不好意思撓撓頭:“別這麼看我啦,我沒有良心的啦。”
隱君客:“…”
隱君客看她的眼神像看蛇精病。
天一都有點同情他。
畢竟當年印象中溫柔善良遙不可及的白月光一眨眼就變成了蛇精病,被歲月蹉跎成媽都不認識的模樣,一顆清純少男心當場裂成八瓣,不是誰都能經受這種打擊的。
隱君客面無表情挎了挎揹包肩帶,握住長戟繼續往前走。
過猶不及,林然也不想把人直接熊跑了,她再溜溜達達跟上,咳了兩聲,這次終於說起了正經事:“你說剛才那個青銅巨人是壁畫上的將軍嗎?”
她問得特別自然,沒有一點生疏、尷尬、試探地提起話題或者小心翼翼的拉近距離,自然得就好像這許多年的時間和距離根本不存在,就好像仍是在無憂無慮的萬仞劍閣、他帶著師兄弟清晨早起練劍與打著哈欠頹頹懶懶的她從祁山擦肩過路時平淡問好的每一天。
隱君客沉默著,沒有人能看清他湧動的心緒,像有一根線從他心底最深處抽出來,纏住他的心臟,越勒越緊,越勒越緊,勒出鮮紅粘稠的血。
他慢慢地吞嚥,喉嚨緊澀,重新把那些翻湧叫囂的暗潮一點點壓平。
“我覺得應該是,但他要是這裡的墓主人,怎麼還被人活灌成青銅甬了?”
林然摸下巴:“除非他不是墓主人,他也只是和那些陪葬馬甬一樣的,被用來守墓的陪葬人。”
“壁畫畫到女王和將軍決裂就結束了,那時候明顯是代表著中原朝廷的將軍佔上風,那接下來該是發生了什麼變故,才能讓那個將軍淪落至此?”
林然說著,看向隱君客,示意他不要裝死。
隱君客淡淡說:“我也不知道。”
他沒有看她,目視前方,高瘦的身條,線條冷硬的銀色面具遮住所有表情,眼簾垂下的半弧陰影淡而沉靜。
他確實、已經,慢慢變成另一個模樣。